李旦见此,不再多言,抬手握住七星剑剑柄,猛地抽出长剑。
剑刃划破空气,发出清脆的嗡鸣,寒光一闪,映得周围将士的脸庞愈发坚毅。
“出发!”
一字落下,如金石落地,
校场上瞬间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三万将士列成三路方阵,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西疆方向稳步前行。
大军出行,
武媚娘的仪仗便缓缓停在沙场之外。
车帘半掀,露出她凝着关切却依旧端庄雍容的面容,
凤眸望着大军的方向,眼底藏着为人母的担忧,却又带着政治家的沉稳。
李旦察觉身后的仪仗,勒住马缰绳,调转马头来到车旁,翻身下马,整理好甲胄,躬身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
武媚娘向他招了招手,声音温和:
“轮儿,上来回话。”
李旦依言上了马车,刚站稳身形,
王延年便立即对着车外的亲卫沉声吩咐:
“退后十米,严密戒备,任何人不得靠近!”
亲卫们齐声应诺,迅速列成圈形,将马车护在中央,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车内铺着柔软的锦垫,却因两人各怀心事而显得格外沉静。
武媚娘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李旦银甲上尚未被战火磨亮的纹路,语气柔中带刚:
“此去河西,你虽挂帅出征,身为主帅,却要谨记‘谦’与‘慎’二字。
契苾将军久历沙场,从灭突厥到征高句丽,战功赫赫,深谙边地战法,
萧将军熟稔边疆事务,对吐蕃、回纥等部族的习性了如指掌。
你遇事需多听他们谋划,不可因‘皇子’身份便轻慢老将、独断专行。
你要知道,军中最重实绩与威望,唯有真心待将士,
与他们同甘共苦,他们才会真心为你效命,为大唐死战。”
李旦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语气郑重: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定当虚心向两位将军请教,
绝不敢恃皇子身份轻慢老将,更不敢因‘元帅’之名懈怠半分!。”
武媚娘看着他低垂的头顶,
想起方才在校场上他意气风发、号令三军的模样,
心中既有欣慰,又有牵挂,她温声说道:
“你此去,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更是朝廷,是皇家。
如今吐蕃连下四州,河西告急,
我大唐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军事压力,
朝中已有部分官员忧心忡忡,甚至暗生退意,
人心浮动之际,急需一剂‘定心丸’,
父皇母后让你担任行军元帅,
为的便是向天下昭示朝廷对吐蕃问题的高度重视,
既能安抚朝廷内部的恐慌情绪,稳定人心,
也能向朝臣们表明皇室在军事事务上的积极态度,
凝聚朝堂上下的力量,让文武百官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李旦闻言,眉头微蹙,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少年人对“战事”最直白、最纯粹的认知:
“母后,儿臣明白您的苦心,
可儿臣此去,是保家卫国,斩杀吐蕃蛮夷,
护河西百姓周全,守住大唐的土地。”
武媚娘闻言,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发顶,
眼底漾开温和的笑意,语气却愈发郑重:
“轮儿,斩杀吐蕃、冲锋陷阵之事,
有契苾将军和萧将军坐镇,
他们麾下的将士皆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定能挫敌锐气。
你自不必亲上战场,冒那无谓的风险。”
“母后?”
李旦抬头,眼中满是疑惑,甚至带着几分委屈,
“难道儿臣只是个摆样子的元帅吗?”
少年人的脸上满是不甘,眼底方才因壮志燃起的光也暗了几分,
“儿臣研读兵法,
读卫青北击匈奴、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故事时,
便想着有朝一日能像他们那样,策马冲锋,将外敌赶出我大唐疆土。
若只是躲在中军帐里,做个‘名义上的元帅’,又怎能算真正的保家卫国?”
武媚娘见他急得眼眶发红,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语气柔软,却依旧坚定:
“轮儿,你此行肩上的担子,比‘亲斩敌首’更重。
你是皇子,是皇家血脉的象征,
让你来挂帅,朝臣们便会觉得皇室与他们共担风险,不再各怀心思、互相推诿,
边关将士见皇子亲赴前线,
便会觉得朝廷没有忘了他们的牺牲,没有弃河西百姓于不顾,
打仗时也更有劲头、更有底气。
你看,你挂帅,虽然没有亲上战场杀敌,
却让大家拧成了一股绳,这便是‘凝聚力’的用处,
它虽不能直接斩杀敌人,却能让你和所有保家卫国的人,都更有力量。”
李旦依旧眉头不展,武媚娘知道他心中仍有芥蒂,
便轻轻握住他的手,那双手虽已握过剑柄,却还带着少年人的温热与细腻。
她再次叮嘱道:
“你是元帅,是全军的‘魂’。
将士们见你在中军帐坐镇,便知朝廷的支持从未动摇,心中便有了底气;
契苾将军和萧将军有你稳住后方,才能毫无顾虑地专心谋划战事、指挥冲锋。
你若逞一时之勇,不顾劝阻冲上前线,
万一有半分闪失,军中人心必乱,将士们无心恋战,
战局便会陷入被动,这比少杀几个吐蕃兵更危险,
甚至可能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你懂吗?”
李旦眨了眨眼,似是终于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
他抬手攥紧了腰间的剑柄,
认真回道:
“儿臣懂了!儿臣定不辜负母后的期望,守好中军帐,做好元帅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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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孩子们都很乖巧,
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是皇子公主而恃宠而骄,肆意妄为,
说明女皇在子女教育上极具威严与章法,
从不让“天潢贵胄”的身份成为他们放纵的借口。
她明白皇室子女的言行不仅关乎个人品行,更牵动朝堂风气与天下观感,
因此对子女的要求远胜寻常皇室,
既要求他们饱读诗书、通晓治国道理,
更不许他们沾染“养尊处优、轻视百姓”的恶习。
对皇子,她会刻意磨去他们的骄纵之气,
哪怕是李弘、李贤这样的储君,
稍有逾矩便会严厉训诫,绝不因“爱子”而姑息,
对公主,她也不许她凭借身份欺压朝臣,
即便是最受宠的太平公主,早年也需遵循规制,不敢轻易逾越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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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