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仙传》有云:“任光者,上蔡人也。善饵丹,卖于都市里间,积八十九年,乃知是故时任光也。皆说如数十岁面颜,后长老识之,赵简子聘与俱归。常在桓梯山上,三世不知所在。晋人常服其丹也。
上蔡任光,能炼神丹。年涉期颐,晔尔朱颜。顷适赵子,纵任所安。升轨桓梯,高飞云端。”
意思是“任光是上蔡人,善于服食丹药。他在城市和乡村卖丹药,达八十九年,人们才知道他就是过去的任光,都说他容颜看上去只像几十岁的人,后来有老人认出了他,赵简子恭请他一同回府。
石中观想参详研习《列仙传》至此,不禁联想到丹药长生之法。
他乃是个天道修行之人,此时之境界已然于不死不灭中,然而天道心使然,其心有所感,解悟于此际,便是生出些许观想研习之感悟,遂于意识海中显现展露出来。
于《列仙传》七十余篇故事中,竟有四十三篇言及药物。所涉药物种类,约五十种。
若依药效分类,可分作三类,其一为使人长生不老、恢复青春、青春永驻之药。
其二为激发仙人超能力、辅助修行、增长功力之药。
其三为治疗疾病及瘟疫、治愈伤害之药。于《列仙传》之《倔侄》篇中曾提及“时人受服者,皆至二三百岁焉”。如此长寿功效之药物,亦存于世。
《列仙传》中,第一、二类药物,未明确记载药与药效之因果关系,对于服药与长生不老、获得超能力之关系描述,多为含糊不清,药方更是无一张,实乃神秘莫测。
然而,《列仙传》中确切有药名或药物可考的药品着实不少。如《方回》中的“一丸”、《桂父》中的“桂丸”、《崔文子》中的“黄散、赤丸”、《山图中》的“地黄、当归、羌活、独活、苦参散”、《负局先生》中的“紫丸药”、“《朱璜》中的七物药”等等。
这“回一丸”,虽是方回所制之药丸,然此药丸涂抹门户,则门不开,足见其非治病之药。至于“桂丸”,因系桂父之药,或为桂皮所制之药,故而得名。
《崔文子》中的“赤丸”,于《金匮要略方论》(东汉张机述,西晋王叔和编)中可见,乃由茯苓、半夏、乌头、细辛调和而成。
在《金匮要略方论》中,亦出现“崔氏八味丸”之药名。而《崔文子》中的“黄散”,亦见于《抱朴子》中。
在《抱朴子》杂应篇中,尚有预防疫病之“崔氏黄散”。故《抱朴子》之记述,或源自《列仙传》。
然《抱朴子》金丹篇中,载有“崔文子丹法”,此丹法于《列仙传》中,却并未现身。
似乎可以认为,除《列仙传》之外,《抱朴子》亦从其他典籍中,传承了有关崔文子的其他内容。
若从《金匮要略方论》和葛洪的相关记载观之,崔文子的“黄散”“赤丸”理应是曾经存在过的仙家药物。
在《列仙传》流传的时代,崔文子当属制作药物的名人。其“黄散”“赤丸”乃治病之良药,而非神秘仙药,更近似于现今传世的“云南白药”之类的好药。
然《列仙传》中附加了崔文子喜好黄老之事,欲使其仙人化羽,亦无不可。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又有谁能真正洞悉其中真相,须知科学的尽头乃玄学。
《列仙传》之《山图》中,出现的“地黄、当归、羌活、独活、苦参散”乃较为常见之药。所罗列的药物,作为实际药名,于后世中医药中亦常见其真章。
《列仙传》中有“饵”“煮”“炼”“链”等加工、调和药物之法。
“饵”乃“饵巴豆,卖药都市,七丸一钱”,此为《玄俗》中出现的丸药制作方法。而《抱朴子》中有“亦可饵以为丸”(仙药篇)。
“煮”即字面之意。“炼”和“链”本义为用火熔化金石并精炼。“炼”现于《列仙传》的“炼云母”,《方回》中“能作水汞,炼丹于硝石”,《赤斧》及一些关于矿物的说明中。
而“链”者多现于“链瓜子与桂附子芷实”《鸡父》及部分植物类的说明之中。
现存《神农本草经》中,未见“炼”法,于矿物类描述中则有“链”法。
《抱朴子》中虽有“炼”与“链”,然皆未用于植物类之表述。
本就如此!此二字之法,理应施于矿物类而非植物类之炼制方法表述。
然《列仙传》中,将其用于植物类之表述,可窥其乃以植物炼丹之法。
《抱朴子》有云,草木药材可令人延寿数百岁,然不可成不死之仙人,故必赖金丹。
然于《列仙传》中,并未言及所有仙人皆不死,仅言长生不老、寿数百岁。
《抱朴子》明确追求不死之理想,世人不满足于长生久世,乃明确区分植物药与矿物药之药效,其意图昭然若揭。
然于《列仙传》中,实难察植物药与矿物药之明显区分,正因对植物药和矿物药存大致相同之认识,方会于植物药之描述用“链”字。
于此辨别药之“炼”与“链”,修者对矿物、植物中的意识识别形态,尚可自由施展,如此方可得长生久视之效!
身为道修,何必妄图单凭一药一外物,妄想与天地同寿,与大道共存!?修行所追求的永恒,乃是自得其乐,安享其中,而非长生不老之虚妄。
然而,《抱朴子》并未继承此点,于矿物表述中用“炼”和“链”,于植物表述中则用“和”,此“和”字,于《列仙传》中未曾出现。亦即,上古仙家,绝非不识现实之荒诞之人,相反,他们乃是一群追寻大道、自然而然之大能修士罢了!
《列仙传》中,除“服地黄、当归、羌活、独活、苦参散”等服用之法外,尚有“采药父”“千丸十斤桂”“卖药”“七丸一钱”等有关药之采集、制造、贩卖等大致表述。《倔侄》中之倔侄,被称为“采药父”。提及“采药父”,便会联想到其采集各种药草,然此处仅提及采集松子,想必刘向亦未全然知晓吧!
据传,彼时众人,因得此服用之法,寿至二三百岁者众,足证此药,非寻常治疗之药,实乃具神奇功效之道家仙药。
又于《山图》中,曾有“山中道人”自言于名山采药,并为山图开“地黄、当归、羌活、独活、苦参散”。山图服此药后,不仅愈其骨折,亦身轻如燕,得道成仙而去。由此可见,道门对于采药炼丹之事,由来已久,非后人凭空杜撰。
至于药之制造炼制,当留意《桂父》中“千丸十斤桂”之说。《伤寒论》与《金匮要略方论》等医方书,有二两甘草、半斤厚朴等较为详尽之分量记载。然《列仙传》中独此一处记载详实。
且“千丸十斤桂”或为以一千丸为单位,大量制丸之意。
若将彼时度量衡,换算为现行之一般单位,一丸约用 2.23 克之桂皮。盖因一般丸药约如“梧桐子”大,可算得。
于《金匮要略方论》中,亦有丸药大小“如梧子”之记载,故石中观想参详于此,自认为《列仙传》中之桂丸,亦如梧桐子般大小。
需知,一粒梧桐子的大小,堪比一粒胡椒粒,于药丸而言,实乃微不足道,然小中见大,此桂丸之药效,实非一般药丸所能比拟!
然药丸药效,取决于矿物、草木等用材之差异。一丸药之重量,不可一概而论。
再者,之所以特提“千丸十斤桂”,乃因桂父此人,使用超乎寻常量之桂皮,却炼制出小巧之桂丸,虽或有夸耀之意,然烘托桂丸药效非凡,实乃良策。
而关于“桂父”之描述,提及“色黑而时白、时黄、时赤”等特征,此外,别无其他显着事迹。石中归纳,或为一帮制作“桂丸”药之人,被他人视作仙人,亦或因上古神奇功法所致。
反正《列仙传》中关于“卖药”人之例举甚多,有安期先生、瑕丘仲、任光、东方朔、赤斧、玄俗等等一干人。
所卖药物,“桂丸”“赤丸”“黄散”等等,实际存世之可能性极大,石中观想参详所推测,于《列仙传》之时代,已有具备完善体系之炼制丹药群体,炼制出售丹药。
依《列仙传》所述,卖药应采取行商之形式。
如任光“善饵丹,卖于都市里间”,进行制造与贩卖。赤斧“取禹余粮饵,卖之于苍梧、湘江间”,采药制造贩卖。玄俗“饵巴豆,卖药都市,一丸七钱”,进一步标明价格。
于《列仙传》中,如吕尚般之名人,会记载其服用具体之药物“泽芝、地髓”,而后升仙。
太公望吕尚之流,传说众多,虽不甚明晰,然常被人视作仙人。
然其所用药物,究竟为何物,可成仙、可长生不老之事实,却难以知晓。
除吕尚外,务光、陆通,即楚狂接舆、范蠡等,书中亦载有其所用药物之具体药名。
换言之,此乃《列仙传》有意添上药名所致。如安期生与东方朔“卖药”之例,《列仙传》皆略显牵强,有意将药物与仙人相联系。
《列仙传》之作者西汉人刘向,或与药物之采集、制作或贩卖有所关联。
其于《列仙传》中,令修者所见关于药物之描述,岂非仙家自身形象之投影乎?!
若是如此,修者亦可将《列仙传》之记载,视作仙家卖药时宣传药效之实例集。从中自行脑补,得出有益之结论吧!
《神农本草经》此书典,大抵于东汉时期完成,或为现存于世最为古老之本草书典矣!
时过境迁,最初之作者已不可考,记于神农名下自然高深莫测。则此书所记载之三百六十五种药物中,有上药一百二十种、中药一百二十种、下药一百二十五种。
依上药“养命”、中药“养性”、下药“治病”之功能区分之。可想见,药物之主要功能乃治病救人。
然将养生中之“养性”与不老延年之“养命”融于药物之中,应是在药物知识相当成熟之后所出现之仙药概念。
需知晓,上药大抵为“久服、身轻、延年”之仙药,于“久服”之后,书中所言之仙药功效,可略作分类为“延年、张年、增年、增寿、益寿、长生。
不老、耐老意为不衰老。不死则为不死亡。不夭乃是不早死。明目、耳目聪明、去面黑酐、好颜色、和颜色、面生光、令人光泽、润泽、肥健、长肌肉、头不白、坚骨、坚骨髓、补髓、强骨节、益精、益精光、长阴、利九窍、去臭等系不老化之身体表征。益气、益气力、下气、强志、强悍、补虚羸、益智、聪察、不忘、令人不忘、不迷、不梦寤魇寐、安心等乃不老化之精神体现。
神仙、通神明、通神意即成仙。轻身、令人身轻、飞行千里、能行水上系指拥有类似方术之超能力。
耐寒暑、不饥、不饥渴、耐饥、少卧乃指拥有肉体上之超能力。去除邪、杀邪气,乃除魔卫道之升华内涵。
透过对药物之种种概述,修者大致可得出基本观念,察知《神农本草经》中之神仙观。
书中常以长期服用为条件,记载之内容颇多。就“久服”一说,于《山海经》中之《海经》及《史记》里之《封禅书》中,全然未见。反倒是有一种服用一次,即可不死之语气。
然《神农本草经》中,所提及之长期持续服用,成为自古迄今之中药基本常识。为世人所熟知。
《神农本草经》里之“久服”,在于非药效之其他层面上,于此具有重要意义。
修者可以想见,采药之方士于药物贩卖之中,或直接或间接皆有参与。若是如此,相较如何疗愈疾病,能够长期持续销售药品更为划算。
治病之药物,理应立竿见影。反之,长生不老之药,却需连续数十年服用方可见效。
欲求长生不老之人,若能连续数十年服用,药物贩卖必将获益颇丰。即便那些人最终未能长生,亦可狡黠地言其药用时长不足。由此可见,天下朗朗,骗子横行,长生久世当由自修而得。
《神农本草经》之中上药、中药、下药之区别,亦为《抱朴子》仙药篇所引用。
故可知葛洪定然参考了《神农本草经》一书。
《列仙传》中从未提及《神农本草经》之名,两书成书时间先后亦不明晰。然两书之中,诸多共通之药物实存。
《神农本草经》之“久服”,于《列仙传》中则有“常食松脂”、“常食桂、芝”“常食”等表述。
而“芝”之情况,《神农本草经》亦用“久食”“食”之表述。“久服”解作“长久服用”,即“长期持续服用”之假设。“常食”解作“经常服用之后”,乃为一种结果之呈现。
于《列仙传》中,各人物之结局皆为成仙,故未见“久服”之表述亦属情理之中。然两书之想法从根本观之,实则一致。
一方为不老长生,此类相关内容多以“延年”“不老”等大略描述,然此书从身体、精神方面对不衰老之特征进行了细致描摹。
另一方面,仙人拥有超能力,如“飞行”和“不饥不寒”的身体异能。此不仅依赖自身修行,还需奇药异物辅助。
然而,就数量而言,书中关于不老长生的内容占绝大多数,而仙术的内容则相对较少。多数人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但是,修行者必须考虑到,药物本身不过是本草之物,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此乃理所当然之事,明白否!?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不死”一词仅在“水银”一条中出现。例如,在《神农本草经》和年代更为久远的《山海经》之《海经》以及《史记》《封禅书》中,常可见到不死之药。
故而,在《神农本草经》之前,并非不存在不死的概念,甚至其与仙人的联系更为紧密,《神农本草经》并未特别强调这一点。
《抱朴子》中亦多次提及“不老不死”。《神农本草经》里的“不老延年”和《抱朴子》里的“不老不死”,初看相似,实则内核不同。
“不死”对仙人的要求极高,几无实现之可能。常闻此话题的修者,切莫上当!
“延年”“增寿”旨在在一定程度上延长生命,听起来颇具现实感。书籍典藏中不仅记载了“目明”“耳聪”等防止身体老化的功效,还有“不忘”等类似预防老年痴呆症的功效,以及“增强精力”等具体而详尽的功效。
西汉时期的张良,他曾想跟随赤松子学习成仙之法。但是,据记载他只是修行了导引和辟谷之术,并未服用药物。
另在《山海经》和《史记》中,并未记载有不死药的调和之法,只是经常会出现一些特殊的树木及动物,这些所在之地,乃是从未有人到访过的东海三神山。
换句话说,不死神药是一般人得不到的。而在《神农本草经》、《列仙传》及《抱朴子》中,出现的仙药就很具有现实性,基本上每种都是可以得到的药物。
然得不到,必欲求之,古之帝王如秦始皇,他统一六国之后,便是痴迷上了长生不死,曾派遣徐福东渡寻仙药,自己长期服用含汞、铅的所谓“仙丹”,最终大概又可能的因丹药中毒,加速其死亡。
关键是那徐福,带了三千童男童女去东渡,自此未归来。
还有周穆王(姬满)传说他西行至昆仑山与西王母相会一处,获王母赠天山雪莲等“不死药”,传说其长寿命达105岁。
再有受丹药毒性侵蚀了健康的汉武帝,史记汉武帝刘彻,其在位期间,不仅北击匈奴,为大汉开疆拓土,还对长生不老产生了浓厚兴趣。
他后来宠信炼丹师,引发了“巫蛊之乱”,导致太子被害。又长时间的服用丹药,使得身体逐渐衰弱,最终寿元消减离开了人世。
大唐荣耀,唐太宗李世民,在晚年时也迷恋上了丹药。
他大量服食丹药,甚至派遣方士炼制所谓的“长生不老神药”。
尽管如此,唐太宗最终还是未能逃脱死亡的命运。其后的宪宗(李纯)、唐穆宗(李恒)、唐武宗(李炎)、唐宣宗(李忱)都是追求长生不死,欲图安享荣华富贵久远之人。
在《神农本草经》中记载的下药,所记载乃是“不可久服”之药。
因为下药“多毒”且有副作用,所以须谨慎对待。可见所谓的丹师药师,炼制出来的皆是下药无疑。
相比之下,上药不仅没有毒性,而且即便长期或大量服用也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更为神奇的是,长期服用上药还能让人身体轻盈、延年益寿。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尽管上药如此神奇,但世人都知道它极其难得,就如同仙药一般,根本无处寻觅来。
相比之下,中药虽然相对较少,但仍可觅得少许。而下药则是有益又有害的,绝不能轻易服用。
然而,对于那些无法获得药物的人来说,要想在修道成仙的道路上有所成就,更是难上加难。
这药道一途真是让人无可奈何!而这任性的药道,也让人不禁感叹,天道使然,药道任性哉!
上蔡任光,能炼神丹。
年涉期颐,晔尔朱颜。
顷适赵子,纵任所安。
升轨桓梯,高飞云端。
(《列仙传赞 其三十四 任光》 晋 · 郭元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