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巷尾的爆竹声带着孩童们的欢笑声迎来了新年。
老夫人最近精神很不好,白天嗜睡不醒,晚上又睡不着,食欲减退,胸闷,喘不过气来。
段熙禾在喂她吃药时发现老夫人呼吸微弱,她低声喊老夫人,想唤醒她,结果叫了半天,老夫人只是眼皮微动,并没什么反应。
段熙禾有些慌了,赶忙让段妈妈去叫了府医。
府医为老夫人诊了脉,却连连摇头。
他只能看出来老夫人中了毒,其他的一概诊断不出来。
老夫人的脉象越来越弱,扎针、吃药都无济于事。
李显得知此事,也有些心急,他亲自去请了御医,御医诊断过后,只是捋着胡子,留下一声叹息。
老夫人这症状,分明是中毒已深,要想治愈,恐怕微乎其微。
李显不信,老夫人平日里身子挺好,也不需要为大事操劳,怎么会忽然病入膏肓?
他命人把老夫人身边常用的东西一一检测,包括小厨房的人全部抓起来拷问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正在烦恼之际,李显想到了上次那位姓朱的神医,赶忙让管家去请,结果那神医早已云游四海,不知去向。
李显看着老夫人日渐凹陷的脸颊,无奈之下去找了贤王。
于是当天晚上,那朱神医自己登了英国公府的门。
原来那神医也是贤王的人,平日里窝在贤王府的药房里钻研毒药,不轻易出门,上次贤王与鞑靼对抗,那包泻药便是朱神医炼制出来的。
深夜,锦绣院万籁俱寂。
张妈妈偷偷溜进了院门。
这几日,她每日去大厨房取膳食时,能明显感觉到大厨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
她趁机套了几个婆子的话,这才得知,原来是老夫人这几日病重,但凡送到锦绣院的膳食都得先验过一遍,确保无毒,才能送进去。
国公爷更是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大厨房的人换了一多半,所以如今大厨房的人都人心惶惶。
张妈妈心里窃喜,她知道,那乌头碱的毒性慢慢显现出来了,老夫人天天拿着那本《金刚经》,想必中毒已深。
为了确定消息的真实性,张妈妈这才半夜偷偷溜进来,就是要探查,老夫人究竟如何,她们主仆二人何时行动。
院子里静悄悄的,自从老夫人病了,院子里的丫鬟仆妇都被李显关了起来,如今能出入这院子的只有段妈妈和段熙禾。
张妈妈猫着腰,蹑手蹑脚地靠近老夫人的堂屋。
堂屋里隐约有光透出,张妈妈心里一动,悄咪咪趴在了窗户上。
她隐约听见里面有人在哭,张妈妈睁大眼睛,想看清楚。
“祖母,您睁开眼睛看看禾儿,您已经睡了好些天了,睁开眼跟禾儿说说话吧。祖母······”
段熙禾趴在老夫人的锦被上,哭得很伤心。
段妈妈站在一旁擦眼泪,看上去亦十分伤心。
没过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
张妈妈赶忙蹲下。
她躲在墙角偷偷看去,是李源。
李源进了里间,见段熙禾哭得伤心,赶忙上前揽着她安慰。
见小两口这动作,张妈妈不禁撇撇嘴。
李源大婚,距今已有快两个月,自婚礼那日张姨娘趴在柱子后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便再没见过李源。
如今张姨娘不能轻易出院子,府里一切的消息,都靠她传给张姨娘。
本以为儿子成了亲,会让张姨娘喝上媳妇儿敬的茶,没想到这都过去了这么久,段熙禾愣是没来过张姨娘的院子。
仿佛她不知道,自己的相公还有个亲娘。
张姨娘得知段熙禾成亲后三日,便带着李源回了段家,气得摔碎了好几个茶杯。
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的儿子,居然甘愿跟着妻子回了娘家一住就是半个多月。
说是老夫人怜惜段氏夫妻生养段熙禾,女儿大婚时没有出席,这才让段熙禾带着李源回去小住半月,权当是尽尽孝。
她作为亲娘都没怎么享受过李源的孝道,如今李源娶了媳妇,倒是跑到媳妇家给岳父岳母献殷勤,张姨娘着实被气得不轻。
又一想到是老夫人的主意,张姨娘更恨老夫人了,每日都在掰着指头算何时老夫人才会毒发。
如今,终于让她们二人等到了。
张妈妈又盯了片刻,得知李源来是接段熙禾回院子,晚上老夫人房中只有段妈妈一人伺候,便心满意足地悄悄出了锦绣院。
“当真?那老东西真的已经病入膏肓?”张姨娘听到张妈妈带回的消息,顿时激动地从圈椅上站起来,眼里是止不住的兴奋。
“千真万确,老夫人躺在床榻上,动都动不了,禾丫头哭得十分伤心,连段妈妈都一直在抹眼泪。”
“时机到了,我们再等三日,你收好我们的东西,只拿能带得走的,首饰和金银全部带走,你外边安排得如何了?”
“您放心,等咱们出去了,自然有落脚的地方。”
张妈妈拿着银子去找了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在外面买了一间两进的宅子。
这银子的由来,自然是从英国公府“抠”出来的。
这笔银子,无论她娘家如何开口,她都没有说出有这笔银子,为的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没想到,如今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操劳这么多年,弄个几千两银子,张姨娘自认不多。
她还后悔,当时管家时没多贪点银子。
“那就好,等我们拿了钥匙,打开了老夫人的库房,能拿多少拿多少,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同一时间,管家把刚才张妈妈偷偷溜进锦绣院的事禀报给了李显。
“哼,看来这件事跟她们脱不了干系,你这几日把她们给我盯紧了,一旦她们有任何动作,立刻来报!”
李显一直怀疑老夫人此次中毒蹊跷,直到朱神医告知他,老夫人这次中的毒,不在饮食中,也不在衣物中。
李显得知消息,带着段妈妈把老夫人每日接触的东西都排查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如今知道张妈妈的鬼祟行径,此事一定跟张姨娘脱不了干系。
可惜老夫人至今还昏睡着,不知道自己信了十几年的人,居然可能就是给她下毒的凶手。
“你不想活,那便满足你!”李显双手背到身后,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里带了一丝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