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文感受到皇甫夜周身的气息不对:“少主。”他担心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何事?!”我淡淡的看着七文,眼中没有一点情感。
“没事……”七文想安慰皇甫夜:“少主,你需要休息。”
我未回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休息?恐怕有人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果然,三日后,暗卫呈上的密报证实了我的预感。
“云家?”我看着密报上的名字,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联合了彼岸花?看来他们急了。”
云家,一个见不得光的新兴家族,靠着海上贸易和一些手段迅速积累财富,早已对皇甫家掌控的古老航线和庞大产业垂涎三尺。而彼岸花,一个以神秘和狠辣着称的杀手组织。虽不及幻影,但也很难缠。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我皇甫夜的命,以及随之可能动摇的皇甫家根基。是内部那个人的计谋?还是外部的危机?
“少主,此事需立刻禀报老爷,加派护卫……”七文建议道:“你需要休息。”
我抬手打断了他,目光落在窗外无垠的天空。“不必。” 我知道皇甫龙会怎么做,必然是层层护卫,将我护得密不透风。但那样太被动,我抚上心口,噬心蛊的存在,让我深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清晰的告诉我自己到底是谁!我不过是皇甫家的一个奴才,帮助主子处理危机的奴才而已,只要飞姐不高兴,我的生死随她处置。“既然他们想引我出去,那我便如他们所愿。”我转身,看向七文和七雨,他们脸上写满了不赞同。“总要在他们选择的地方,把事情了结。传令下去,三日后,我要亲自巡查南部海域的产业。”
“少主!”七文和七雨同时出声。
“我意已决。”我的语气不容置疑,“去准备吧。记住,消息‘悄悄’放出去。”
三日后,一艘外观普通、内里却经过精心改造的海船驶离了港口。我站在甲板上,海风带着咸腥气扑面而来,吹动了我的长衫衣袂。身后站着的是七文和一小队精挑细选、绝对忠诚的龙隐卫。
行程起初风平浪静,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巡查。但我知道,暗流早已涌动。
进入南部海域的第三日夜晚,变故骤生。
海面上毫无征兆地升起了浓雾,连月光都被彻底吞噬。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极淡的、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异香。
“戒备!雾有问题!”七文厉声喝道,第一时间将皇甫夜护在身后。
龙隐卫瞬间结阵,刀剑出鞘的铿锵声在寂静的雾夜里格外清晰。
然而,攻击并非来自可见的敌人。船舱底部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船体剧烈摇晃,龙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漏水了!
与此同时,无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浓雾中悄无声息地跃上甲板,他们的身手矫捷,招式狠辣刁钻,直奔我而来!是彼岸花的杀手!
“保护少主!”七文长剑出鞘,剑光如练,瞬间与数名杀手战在一起。龙隐卫也奋力抵挡,甲板上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我抽出腰间的流云,格开一道袭向咽喉的寒芒。身体的暗疾存在让我不敢过度动用内力,但多年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本能仍”在。剑光闪烁间,带着决绝的凌厉。
厮杀声、兵刃碰撞声、船体破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浓雾和异香严重干扰了视线和判断。我感觉到内力运行开始滞涩,心口传来隐隐的抽痛。飞姐这是知道我擅自行动了,不高兴吗?
“少主,船要沉了!我们必须离开!”七文逼退一名杀手,冲到我跟前,他的手臂上已带了伤。
就在这时,一股尖锐至极的危机感自身后袭来!我猛地回身,看到一个杀手头领模样的人,手持一柄泛着幽蓝光泽的奇形兵刃,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刺来,速度快得惊人!
七文想替皇甫夜挡下,却被另外两名杀手死死缠住:“少主小心!”
避不开了!
我咬牙,将所能调动的内力尽数灌注于软剑,迎了上去!
“锵!”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虎口崩裂,软剑脱手飞出。那幽蓝的兵刃虽被格偏,却依旧划破了我的肩头,一股阴寒之气瞬间侵入经脉。同时,心口处的噬心蛊的阵痛与我的内力震荡共同刺激,猛然爆发!
“呃……”剧痛瞬间攫取了我所有的意识,眼前一阵发黑,喉咙里涌上腥甜。这么久了,我的身体还没恢复!
“小夜!”七文目眦欲裂,不顾自身安危,强行震开对手扑了过来。
我最后的印象,是一个七文抱住我跃入冰冷海水的那一瞬间,以及远处似乎有更多的船只正在靠近。意识在黑暗中浮沉。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和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咸涩的海水呛入肺腑,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勉强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灰蒙蒙的天空,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我躺在一片粗糙的砂石上,海浪一次次冲刷着我的身体。
这是哪里?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抬手都困难。肩头的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阵阵抽痛。但更让我心惊的是,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这里?
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什么也抓不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茫然。
一个佝偻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流浪汉,衣衫褴褛,脸上布满风霜的沟壑。他看着皇甫夜,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警惕,也有一丝怜悯。
他把皇甫夜拖到了附近一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废弃窝棚里,给了她一点干净的清水和发硬的食物。
我凭着本能道谢,声音沙哑干涩。
老流浪汉没说什么,只是在皇甫夜身边守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几次扫过她身上虽然破损、但材质依旧不凡的衣物,最后,落在了她拇指那枚质地温润、雕刻精美的玉扳指,以及腰间那块触手冰凉精致的玉佩。
他伸出手,指了指扳指和令牌,又指了指外面,比划着交换食物的动作。
我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体内一阵阵袭来的虚弱和饥饿感,让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老流浪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愧疚。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了皇甫夜拇指上的玉扳指,解下了她腰间的佩令,然后把他那件充满汗味和霉味的破旧外套盖在了她身上,转身离开了窝棚。
我蜷缩在角落里,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头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却又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寒冷和疼痛再次袭来,我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夏国皇甫主宅。
皇甫龙手中的茶杯轰然碎裂,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听着下方暗卫的颤抖的汇报,他脸色铁青,周身散发出的恐怖气压让整个书房如同冰窟。
“失踪?沉船?……一群废物!”他一掌拍在紫檀木书案上,坚硬的桌面瞬间布满裂纹,“找!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把夜儿找回来!活要见人,死……不,我的孙儿绝不能死!”
暗卫统领连头都不敢抬:“是!属下已加派人手,沿着海域全力搜索!只是……现场发现了彼岸花和云家活动的痕迹,恐怕……”
“云家?彼岸花?”皇甫龙眼中杀机暴涨,“好,很好!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剿灭彼岸花!至于云家……我要他们从此在世上除名!”
就在这雷霆震怒之时,远在隐秘之处的飞姐,正优雅地修剪着一盆兰花的枝叶。忽然,她指尖微微一顿,秀眉轻蹙,有些心神不宁的。
她放下剪刀,望向南方,喃喃自语:“小兔崽子,你这又是……走到哪一步绝路上去了?为何擅自行动?”
而在皇甫夜失踪的海域附近城镇,一个当铺老板拿着那枚玉扳指和龙凤令,翻来覆去地看,心惊胆战。他是有些眼力的,这两样东西绝非凡品,尤其是那玉佩,上面的纹路透着古老家族的神秘与威严。他不敢怠慢,立刻通过特殊渠道,将消息报了上去。
几天后,这消息几经周转,终于摆到了正在疯狂搜寻的皇甫家暗卫案头。
“发现少主随身信物!在一个老流浪汉手中当出!地点在南部沿海‘望渔镇’!”
希望的火光骤然点亮,更多的暗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悄然涌向那个不起眼的小镇。而依旧在窝棚中蜷缩、记忆一片空白的我,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以及体内那蛰伏的、连接着生死与掌控的蛊虫,一无所知。只感觉身体的疲累,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