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队长们交换着眼神,皆从对方脸上看到笑意。
山田乙三的刻板顽固在军内人尽皆知,他对周正青的怨气可是大的很。
茂野太郎忍不住嘟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追求美女很正常,山田乙三太古板了。”
冈田资闻言立刻瞪眼过去。。。
周正青指节无意识地叩击桌面,心中暗骂一句“卧槽”,山田乙三!
面上却不动声色:“有意思,山田。。。山田校长既然这么想见我,我便给他个机会,我和他师生一场,关键时候,师生联手对外,也是一段佳话。”
“阁下,山田乙三恐怕不会配合我们的计划。。。”松井命忧心忡忡。
听到他的话,周正青心中高兴,这松井命已经说“我们”了,看起来算是认同自己的“开战”计划了!
“松井师团长,您忘了关东军的“传统”吗?”周正青打断他,目光扫向茂野太郎与小仓大智:“第十二师团驻扎满洲时,可没少通过“特殊渠道”置换装备。
山田乙三再固执,也要为全师团的“利益”考虑。”
“况且,如今华中派遣军势大,若真让松井石根独揽攻克南京之功,未来关东军在军部还有立足之地吗?
山田乙三对我有再大意见,也该明白何为大局。”
这番话点醒了众人。
第四师团与宪兵系统的“合作”本就建立在利益交换之上,而关东军与华中派遣军的资源争夺更是生死攸关。
冈田资若有所思:“我到了华中后,先接触第十二师团炮兵,试探一下山田乙三态度。。。”
“不必试探。”周正青斩钉截铁:“这件事我和关东军司令植田叔叔沟通过了,植田叔叔已经派人去知会第二师团和第十二师团,我只要派人去联络就行。”
松井命。。。。。。
冈田资。。。。。。
其余人。。。。。。。。
你们上头都已经暗中勾结,密谋好了,还和我们说这么多干嘛!我们难道还能反对!
你早说植田谦吉大将也知道这件事啊!那我们还担心个屁!
关东军可是陆军最最庞大的势力,收拾一个松井石根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会议结束时,松井命等人离去时的脚步已不复来时从容。
周正青独站在窗前,望着院中第四师团车队扬起的尘土,对悄然现身的南造云子吩咐:“云子,许忠义那边我有些话不好说,之前是板井君负责的,现在板井君不在,你接手!
告诉许忠义,让他将今天这个情报送回去,并让他转告南京方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做事不要有犹犹豫豫!”
“将军你指的是?”
“华夏南京政府迁都的事情,太慢了!告诉他们不要心存幻想!”
“嗨伊!我明白!”
。。。。。。。。。
天津城郊,“东北饭馆”后院密室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吊灯的光晕在许忠义惊魂未定的脸上跳动,他灌下的凉茶仿佛未能浇灭喉间的灼烧感。
“姐,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许忠义的声音带着嘶哑,将南造云子找他过去说的话复述完毕。
最后重重地强调:“南造云子最后特意警告了一句:“华中派遣军内部矛盾已激化至临界点,宪兵系统与松井石根司令部之间,爆发直接冲突的可能性极高。
但即便如此,任何内部动荡都如同螳臂当车,绝无可能扭转日军攻克南京的战略大势。
南京陷落,是注定的事实,任何幻想都是徒劳的。”
这段话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将陈明和于秀凝心中因“内部冲突”可能带来变数而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弱火苗,彻底浇灭。
陈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长长的,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叹息:“这。。。这不就是死局了吗?
小鬼子内部都要打起来了,都救不了南京?
那小鬼子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投入了多少力量啊?”他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不仅为南京,也为这残酷的,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
说到这,陈明突然一惊一乍的拍了下大腿嚷道:“哎呀妈呀,咱说道说道这个南造云子,这娘们儿到底靠不靠谱啊?
我这心里咋直突突呢!
要我说咱不如麻溜儿找那个板井小鬼子唠唠,虽说这小子猫在上海滩,可咱能让上海站的弟兄们跑趟腿儿,当面跟他掰扯明白这事儿,媳妇儿,老弟,你们说对不?”
“哥!板井雄大说过,南造云子可信!而且就算我们要核实,也不能直接联系上海战啊,处座可是严令各省站不能相互联系的,要联络必须经过总部!”许忠义皱眉提醒道。
而于秀凝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但她眼神中的决绝也更为坚定。
她站起身,在狭小的密室内缓缓踱步,每一步都似乎踩在沉重的心事上。
“忠义带来的情报,层次非常清晰,也极其残酷。”她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丈夫和许忠义:“第一层,是战略判断,南京必陷。
这是基于前几次板井雄大给我们情报的准确性,还有南造云子在宪兵内部所处位置,能接触到的日军最高决策核心信息得出的结论,其权威性我们无法质疑。
这仗打到这个份上,南京已是囊中之物,内部的争斗只是为了争夺攻克南京后的利益和话语权,而无关战役本身的结果。”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分析,语气冷静得近乎残忍:“第二层,也就是南造云子的警告,是最关键的地方。
南造云子就是要打破了我们可能存在的最后一丝侥幸,即,希望日军内乱能延缓或阻止其进攻。
这说明,日军的战争机器已经开动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程度,其攻击力量和决心是如此庞大,以至于内部的摩擦和冲突根本无法影响其主轴的运转。
就像一辆失控的重型战车,即使内部零件互相碰撞,甚至损坏,其巨大的惯性也足以碾碎前方的一切障碍物。”
许忠义沉重地点点头:“姐分析得对,南造云子说这话时,语气非常肯定。
她似乎想通过我,让我们背后的人彻底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我们现在要传递的,不是一个可能存在的“转机”,而是一个确凿无疑的“判决”。”
于秀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决断:“这个消息,必须立刻发送回南京!
至于真假,就要靠上面自己去判断了,但我个人认为南造云子的警告是真的。”
说着她不再犹豫,快步走到电台前,戴上耳机。
这一次,她的手指在发报键上敲击得异常用力,滴滴答答的电波声仿佛带着千钧重负,穿透寒冷的夜空,奔向那座即将遭受厄运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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