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一男一女端坐在上首,男的魁梧,穿着铠甲,手执长刀,刀尖朝上且沾着血。
坐着的那女子怀里抱着一个药箱子,但仔细瞧的话就能看到她的一只手放在箱底,那里分明藏着一把匕首,寒光毕现。
本是看着恩爱的场景却透着杀气,他在梦里朝两人走近了些,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就是有种直觉吧,他们就是久儿的双亲。
他在梦里也是着急,想要与他们打个招呼,留个好印象,另一个声音又提醒他这不过是梦,这两人也未必是,他在梦里叫一个纠结呀,搞来搞去突然间就醒了。
听了这离谱的梦,祝久儿有些发怔,良久才说道:“我母亲是出名的女医,生得极好看。”
“我信,看你舅舅就知道了,”萧天洛说道:“他们姐弟二人还有你应该是共用了一张脸,旁人的基因也只是混了一点点,出自百年杏林世家,医术也是能想到的。”
“我父亲生得威武英俊,当年他娶娘亲也被人说门不当、户不对,还是祖父和祖母为娘亲撑腰,才让她不用在外面受气,后来她做了军医,慢慢积累了功绩,才无人提及出身。”
没想到岳母这样的人物在嫁入侯府的时候也遭受非议,世家还是讲究门当户对。
自己这个身份做赘婿都被追着骂了多久?
萧天洛无缘无故地做了这个梦,惹得祝久儿也没了睡意,想到父亲与母亲,她有许多话要说:“他们失踪的时候正是你入门的两年前,大楚与大齐最后一战。”
“到现在也快六年了,”祝久儿掐算着时间:“三个孩子还从未见过他们的祖父祖母。”
明知道此事与皇帝有关,皇帝的龙嘴哪那么容易打开,直到现在还是未解。
萧天洛突然梦到他们,祝久儿就想到那南疆过来的质子,公子羽,她不便出面,就让小舅母与这位故乡来的小公子多多接触,瑶珠那是满口答应。
她心系圣药门的师父与同门,知晓师父入宫,瑶珠也是心急如焚,唯恐扯进皇室之争,给圣药门带来弥天大祸,这些天都疏于接单,找着机会便往公子羽身边挤。
“明日就去找小舅母,看看她打听到了什么。”萧天洛就像祝久儿肚子里的蛔虫。
祝久儿应了一声,终究是太困了,现在时辰还太早,头一歪就缩进萧天洛的怀里睡着了。
待天一亮,萧天洛果然没有等到卢安的召唤,他就往府里给了个交代,要是卢大人有找,就去瑶珠姑娘去找,这就带着祝久儿杀过去了。
瑶珠现在开了间铺子,与小舅舅的药行相隔不远,夫妻俩还能隔空照顾,不过瑶珠这边仅限女客,也是一大奇闻了,门口就挂着男客禁入的牌子呢。
但在众目睽睽下,萧天洛身为男子就堂而皇之地进去了,有人侧头看见了,手指着他的背影说道:“那铺子不是不让男人进吗?他怎么进了?”
“寻常男子不行,瑶珠老板的夫君就行,这位是她的外甥女婿,人家是亲戚,不是客。”
“男客,男客,你这是不识字啊。”
“就是,客人归客人,亲人归亲人。”
萧天洛耳尖,听到这般议论只是一笑了之,跟上自家媳妇的步伐,今日瑶珠是在店里的,萧天洛识趣地进了内室,不让女客看到自己。
祝久儿就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直接推门进去,刚好看到任长柔母女俩在里面,任长柔成婚后已经连生两子,半年前生的二胎儿子,接连得了两个男丁,在婆家站稳了脚跟。
她过来也是为了做产后修复还有那方面的保养,原本她脸皮薄得很,死活不肯过来,后面听说不少妇人做完后都极满意,这才动了心思。
最终带她过来的还是任夫人,任夫人说修复并非是为了满足夫君的需求,更是对自己好,让自己的身体处于最好的状态。
这话瑶珠也是这么说的,女子的自信源于心理的自信,身体的状态也是其中之一。
任长柔这才动了心思,她做完出来与祝久儿迎面撞上,还有些尴尬,瑶珠从一边露出头来:“说起来,久儿才是第一个尝试的,若没有她,也没有我这铺子了。”
祝久儿一怔,细想之下的确如此,不禁乐道:“所有的夫人们都该好生感谢我了,我可是为大家伙打了个样,以身试验,才有现在成熟的一套。”
任长柔这才坦然了不少,与母亲笑着离去了,瑶珠说道:“这位也是与你交好之人了。”
“她的母亲是个有见识的,当年勇拒皇室姻缘,让女儿嫁给真正欢喜之人,现在看来过得也是不错,不为权势所迷也有好处,安安稳稳也是福。”
祝久儿见这会儿没有别的客人,拉着她进了内室:“小舅母,最近可有消息?”
瑶珠知道她要问什么,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小子的嘴也捂得太严实了,我费了这么大的劲也只问出来些许,只是知道那坤王想要造反没有成功,但南疆也没有让他回去的打算。”
坤王,祝久儿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来这位是何许人也。
这位是害得公子羽来到大楚都城的元凶,南疆国君的兄弟,对于自己的兄长登基一直心存不满,“这位坤王?”
“被幽禁了,小公子说是被下了药致其不能行走后再被幽禁,对了,还被毒哑了。”
瑶珠微微笑道:“不过这位小公子是个懂得卖关子的,我问门主是否平安,他却说不知,不知道怎么地,我觉得他就是在扯谎,知情不说。”
萧天洛挑了挑眉,这南疆国君有点本事啊,消息一来一去就要耗费不少时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解决一场叛乱,说明对方有点本事。
“那小舅母有打听我父母的事吗?”祝久儿满眼期待地看着瑶珠。
瑶珠不声不响地错开祝久儿的眼神,摇摇头,随即激动道:“可我知道这位小公子有话不说,有所隐瞒,每次聊天就只吐露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真不知道怎么撬开他的嘴。”
萧天洛的手指在桌上一叩:“小舅母要是不行,就让我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