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苍崎橙子说要投降,陈羽挑了挑眉毛:“你这是打算认输喽?”
“那可不是,投降归投降,我只是说投降后不会再次干涉赌局而已。”
苍崎橙子耸了耸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耍赖的坦然。
“无敌的剑,配上无敌的盾。对上这种作弊一样的组合,我可没把握能赢下你。”
她撇了撇嘴,眼神里流露出肉痛的神色。
“再说了,再继续选择和你打下去,经费可是会燃烧得比我这具人偶还快,赔本的买卖做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想把家底也抵押上去。”
苍崎橙子说着,没好气地抬脚,轻轻踢了踢还在身后瑟瑟发抖,把自己缩成一团毛球的鲁格·贝奥武夫。
“回去吧,贝奥,自从你被草十郎击败后,性子也变得胆小了,这里现在没你什么事了。”
苍崎橙子嫌弃地哼了一声,随即打开了的手提箱。
变小后的金色小狼崽听到苍崎橙子说这里没自己的事情后,迅速钻进苍崎橙子携带的手提箱中。
“先让贝奥回去,这家伙毕竟是活着的纯粹幻想种,自然的精灵,在神代早已落幕的今天,它本身就是行走的奇迹。”苍崎橙子合上箱子,手法熟练地扣上锁扣,“时钟塔里那群对神秘趋之若鹜的老家伙,要是知道它的存在,恐怕会比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还要疯狂。让它待在这里太危险了,还是早点送回三咲市安全些。”
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瞥了陈羽一眼,语气里带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不过跟你比起来,拥有两千年级别神秘的远古怪物,也不算什么。圣剑、圣鞘……你这家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狗大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搞到手的。”
陈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念一动。
周围那光怪陆离的镜像世界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如同被打碎的镜面,无数裂痕在空间中蔓延。
下一秒,整个世界“哗啦”一声彻底崩解,化作漫天飞舞的光之碎片,消散于无形。
扭曲的景象迅速褪去,熟悉的“埃尔梅罗教室”重新出现在眼前。
然而,教室内的景象却让苍崎橙子都微微一怔。
原本都是昏迷者的教室里,此刻竟然多出了好几个人影。
远坂凛和露维亚正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一个身穿灰色兜帽、已经陷入昏迷的娇小少女,正是格蕾。
而在教室的另一边,弗拉特·艾斯卡尔德斯、斯芬·古拉雪特,以及一头粉色双马尾、打扮时髦的伊薇特·L·雷曼,正围在倒地的韦伯和莱妮丝身边,手忙脚乱地检查着两人的状况,脸上写满了焦急。
在参加同学会之前,心思缜密的韦伯便通过拜访天体科和法政科,将加缪的复仇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他没想到,加缪借助阿姆雷斯之手启动的魔术,根本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用自己的记忆构建一个十年前的虚拟世界。
更没想到苍崎橙子会出手,导致自己和莱妮丝一同被困在虚拟世界中。
不过,身为时钟塔的君主,韦伯也习惯性地留了一手,在宴会开始前,便安排了格蕾、弗拉特、斯芬、远坂凛、露维亚以及伊薇特六人作为外部接应,以防万一。
正是弗拉特通过他那天赋异禀的感知能力,感应并解析了笼罩酒店的魔术力场,加上其他几人的协助,才找到了苍崎橙子术式的薄弱点,成功将格蕾的意识体送了进来。
这也是苍崎橙子之前感到术式被入侵的原因。
“你确定那个恐怖的女人暂时离开了是吧!”
弗拉特压低声音,紧张地问。
斯芬闭着眼,像野兽一样抽动着鼻子,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然后肯定地说道:“当然,那个女人的气味变淡了很多……我们抓紧时间把老师和莱妮丝殿下一起救出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几人的视线就不约而同地与刚刚随着镜像维度崩解消散而现身的苍崎橙子,撞了个正着。
感受到异常的魔力出现,教室里所有清醒着的人,视线都聚焦在了那个提着手提箱,嘴角还挂着一丝慵懒笑意的红发女人身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干,霎时间凝固了。
“咿呀——!正、正主回来了!”
伊薇特发出一声短促到变形的尖叫,双腿一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要死!要死!要死!”
弗拉特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从地上蹦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斯芬的衣领,像是摇晃救命稻草一样疯狂摇晃,“路·希安君!你不是说对方的气味已经离开了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这下完蛋了!我们会被做成人偶的!会被拆开来研究的!”
“我怎么知道?!”
斯芬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推开弗拉特,喉咙里发出一声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低沉咆哮,肌肉贲张,摆出了防御的姿态,“远坂凛!露维亚!你们先走!弗拉特,赶紧带着老师和莱妮丝撤退!我们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在双貌塔伊泽路玛的那次事件中,弗拉特与斯芬曾与苍崎橙子有过短暂的交手,那次经历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让他们深刻地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的恐怖,绝非他们这些学生能够抗衡。
另一边,远坂凛和露维亚也是如临大敌。
她们虽然没有亲身领教过苍崎橙子的厉害,但“冠位人偶师”的名号本身就代表着魔术世界的顶点之一。
两人下意识地一左一右护住昏迷的格蕾,全身的魔术回路瞬间处于全功率状态,准备随时发动魔术掩护同伴撤退。
“你、你不要过来啊!”远坂凛色厉内荏地喊道,宝石的光辉在她指尖若隐若现,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些,“我们可是很厉害的!”
露维亚也挺起丰满的胸膛,用她那大小姐特有的高傲声线附和道,尽管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错!而且我们的大师父可是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你身为冠位魔术师,可不能以大欺小!”
“哎呀呀……”
面对这群如惊弓之鸟般的学生们,苍崎橙子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发出了一声饶有兴致的轻笑。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韦伯和莱妮丝身上,了然于胸。
“没想到我布置的仪式里,不知不觉溜进来了这么多只小老鼠。刚刚那股试图从外部侵入的魔力波动,就是你们搞的鬼吧?果然是二世准备的后手吗?不过……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的话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让远坂凛等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愤交加。
然而,就在众人神经紧绷,以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时,苍崎橙子的话锋却突然一转,她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提着手提箱,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行了,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接下来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不会阻止的。”
“唉?!”
整个教室的学生们,包括已经准备拼命的弗拉特和斯芬在内,全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看着他们集体呆滞的表情,苍崎橙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偏过头,看向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侧的陈羽,语气里充满了散场后的疲惫与不甘。
“谁让我打不过你呢,你说是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坂凛和露维亚才终于注意到陈羽的存在。当看清那个云淡风轻的身影时,两人脸上的紧张与警惕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陈羽先生!”
她们可是亲眼见识过陈羽那超越常规英灵的恐怖战力!
有他在这里,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而弗拉特和斯芬则是彻底傻眼了,两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目光在云淡风轻的陈羽和一脸“算我倒霉”的苍崎橙子之间来回移动,大脑彻底宕机。
“你……你打败了这个恐怖的女人?!”弗拉特的声音里充满了颠覆世界观的震撼,他指着苍崎橙子的背影,又指了指陈羽,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简直太不敢相信了!”
……
在加缪用韦伯的梦境记忆构筑的精神世界里,时间正以一种与外界截然不同的诡异流速缓缓淌过。
这里是十年前的时钟塔,是加缪记忆中最美好的片段。
阳光依旧和煦,古老的建筑在光线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而真实。
然而,对于韦伯和莱妮丝而言,这份安详之下却潜藏着巨大的危机。
若非韦伯在参加同学会前便留了一手,用符文预先在两人身上布下了精神防护,此刻他们恐怕早已像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一样,被同化为浑浑噩噩、按照记忆脚本行动的Npc,彻底迷失在这场虚假的旧日幻梦之中。
然而,仅仅保持清醒是远远不够的。
韦伯深知,自己那点在时钟塔只能排进二流的魔术师实力,在这种等级的结界里根本不够看。
他需要一个破局者,一个强大的“外援”。
在莱妮丝的帮助下,自己跟在外面的弟子里应外合,终于将格蕾的意识体传送了过来。
韦伯看着突然出现兜帽少女,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些许。
在苍崎橙子那等级的魔术师面前,他自己那点二流水平的实力着实有些不够看。
但格蕾不同,她的战斗力足以匹敌一流的魔术师,更重要的是,她那源自守墓一族的灵媒体质,正是破解当前困局的关键。
“师父,莱妮丝,你们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格蕾睁开眼,就看到完好无损的师父和莱妮丝,不由得喜出望外。
韦伯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加缪、格蕾和他自己三人的合影。
“格蕾,这个拿好,这是这张照片是投影的核心之一。我们需要寻找另一个核心进行破局。”
这张照片,正是弗拉特等人从外部打开通道,将格蕾送进来的“钥匙”,也是构成这个虚假世界外壳投影的核心之一。
“兄长,你确定那个核心真的存在吗?”莱妮丝环顾着四周,对韦伯的推测抱持着一丝大小姐特有的审慎,“加缪小姐、格蕾,还有兄长你,仅仅因为三人的照片成为了那个什么‘外壳投影’的核心,这个空间里就恰好有与之呼应的东西?这也太巧合了吧?”
“不是巧合,是必然。”韦伯的语气不容置疑,“任何一个大型魔术仪式的成立,都必须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外壳’与‘核心’互为表里,彼此呼应,这是构建术式稳固性的基础。既然加缪用了那张照片作为启动术式的外在凭依,那么在这个由她记忆构筑的世界深处,必然存在着一个与之对应的‘内在核心’。那件东西,一定承载着她与我之间某种强烈的‘连接’。”
“连接着师父和加缪小姐的东西……”
格蕾轻声呢喃着,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似乎在努力理解着什么。
“没错。”韦伯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无比严肃,“格蕾,接下来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我会将我的意识与你的魔术回路进行短暂的同调,请你闭上眼睛,抛开一切杂念,用你最敏锐的直觉,去感受……去寻找那个与这张照片产生共鸣的源头。”
格蕾郑重地点了点头,依言闭上了双眼。
韦伯伸出手指,指尖亮起微弱的魔力光辉,轻轻点在格蕾的眉心。
一瞬间,一条无形的、由魔力构成的丝线仿佛将两人的精神连接在了一起。格蕾的身体微微一颤,整个世界在她感知中瞬间化作了无数交织流淌的魔力线条。
她能“看”到身边莱妮丝身上明亮的魔力光辉,也能“看”到韦伯身上那如同精密时钟般运转的魔术回路。
而在这一切之上,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共鸣感,如同琴弦的颤音,从远方传来,牵引着她的意识。
嗡——
一声轻微的魔力共振声中,格蕾的身体微微一颤。
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被她捕捉到了。
“……找到了,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