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石和阿禾也跟着挥手，阿石说：“我们明天带海边捡的贝壳来，给它串个项链！”
木措和阿祖蓝走得慢些，木措回头对爱宝说：“我阿爸说，马要是认主了，会把最嫩的草叼给主人。”
“你瞧它总跟着你，肯定把你当亲人了。”
阿石补充道：“我们部落里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的马了，上次还是五年前，部落带来过一匹黑色的走马，也没它神气。”
阿珠走在最后，经过爱宝身边时忽然小声说：“它真好看，像故事里的神驹。”
说完没等爱宝回应，就红着脸跑向自家帐篷了。
孩子们的喧闹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部落里漾开圈圈涟漪。
兰达尔回到家就缠着阿爸说：“陆姐姐的月亮马会笑呢！毛比天上的云还软！”
他阿爸正在给马鞍上油，闻言只是笑了笑，没太当真。
可当兰达尔举着没吃完的奶疙瘩，说明天要去喂那匹“比星星还亮的白马”时。
隔壁帐篷的妇人正好来借盐罐子，这话就顺着风飘进了她的耳朵。
阿石和阿禾把月亮的模样讲给来探亲的表哥听，表哥又说给放牧的伙伴，没过半天，“陆家丫头得了匹神骏白马”的消息就像蒲公英种子，在帐篷区里悄悄飞散开。
有人说那马是山神送给爱宝的礼物，有人猜是从远方商队跑丢的良种，还有老人捻着胡子说：“白得那样不寻常，莫不是和汗血马沾亲带故？”
阿珠回到家时，阿姆正在铜锅里熬奶茶，奶香味飘满了整个帐篷。
“今天玩什么了？”阿妈搅着锅里的茶末问。
阿珠坐在毡垫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毡子上的花纹：“去看爱宝家的马了。”
“哦？她家啥时候有马了？”阿妈舀了勺盐撒进锅里。
“就今天见的，叫月亮，”阿珠的声音低低的，“浑身雪白，一点杂色都没有，跑起来像团光。阿祖蓝他们都说是好马，比拉布丹的黑马还威风。”
正往火堆里添牛粪的阿爸忽然抬头：“有多白？草原上的白马不少，可没听说过白得发光的。”
“真的发光，”阿珠急着辩解，“夕阳照在它身上，像撒了把碎金子，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石头。
木措说它的腿型是天生的快马，跑起来能追上最快的羊。
阿珠阿姆没再说话，只是往火堆里多添了块牛粪，火苗“噼啪”跳了跳，映得她脸上的纹路忽明忽暗。
第二天一早，爱宝刚牵着月亮走到溪边，就见兰达尔带着七八个孩子在岸边等着。
每人手里都捧着给月亮的礼物：兰达尔举着块最大的奶疙瘩，阿石捧着串贝壳，阿禾拎着束野菊，连平时不爱凑热闹的小丫头都攥着把刚拔的嫩草。
月亮倒也不客气，把奶疙瘩舔得干干净净，还低头闻了闻野菊，惹得孩子们一阵欢呼。
阿珠站在人群外看着，见爱宝轻轻一拍月亮的脖子，那马就温顺地弯下前腿，让爱宝骑了上去，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
她回家跟阿妈说：“爱宝能骑着月亮跑了，像故事里的仙女。”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阿古帕族长的耳朵里。
族长的帐篷在部落最东边，门口挂着风干的牦牛尾，是部落里最威严的地方。
这天下午，阿古帕正坐在毡垫上翻看羊皮卷，记录今年的羊群数量，阿珠的阿爸恰好来汇报草场情况，临走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句：“族长，陆家那丫头养了匹挺特别的白马，孩子们都说是从未见过的好马。”
阿古帕抬起眼，他的睫毛已经花白，眼神却依旧清亮。
“陆家？”他捻着胡须想了想，“是他们？”
“是呢，”阿珠阿爸点头，“听说那马叫月亮，通人性得很，只认陆家女儿陆爱宝一个人。孩子们说它白得像月光，跑起来比风快。”
阿古帕没说话，只是把羊皮卷轻轻合上。他想起前阵子青石部落的人来打听汗血马群，还说见到过匹雪白的神驹，当时只当是传言，没太在意。
如今看来，这陆家的白马，倒值得留意留意。
“明天让阿珠来一趟，”阿古帕缓缓说，“让她说说那马到底长什么样。”
第二天午后，阿珠攥着衣角走进族长的帐篷，心里有点发慌。
阿古帕让她坐在对面的毡垫上，递过来一碗奶茶：“慢慢说，那匹叫月亮的马，到底是什么模样？”
阿珠喝了口奶茶，定了定神：“它比普通马高半个头，毛是全白的，太阳底下能看出淡淡的银光。”
“眼睛是黑的，像浸在水里的石子，爱宝叫它名字时，它的耳朵听懂话时就会动。”
她顿了顿，想起月亮低头舔爱宝手心的样子，又补充道，“它特别黏爱宝，总用脑袋蹭她的胳膊，别人摸它可以，要是想骑，它就会往后退。”
阿古帕静静听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它跑起来什么样？”
“很快，”阿珠眼睛亮了些，“上次爱宝骑着它追一只黄羊，没一会儿就把羊赶回来了，马身上连汗都没怎么出。”
阿古帕点点头，没再问什么，只是让阿珠回去了。
等帐篷里只剩自己，他走到挂着的草原地图前，手指在羊皮卷上画的山谷上点了点。
那里是传说中汗血马群偶尔会经过的地方，陆家的帐篷正好在那片山谷边缘。
“月亮……”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望向窗外，草原的风正卷起远处的尘土，像有什么秘密在悄悄酝酿。
爱宝可不知道这些，她正骑着月亮在草地上撒欢。
兰达尔他们跟在后面跑，喊着“爱宝陆姐姐等等我”，笑声像银铃一样洒满草原。
月亮的四蹄踏过花丛，惊起一串蝴蝶，爱宝伸手就能摸到飘来的云絮，觉得自己像坐在月亮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