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手告诉伊流翎等人,在他和鼓手听到神秘的音乐并被不知名生物袭击之后,他其实完全没有那段被袭击的记忆,甚至忘却了自己的来处。他只看到自己在一个像他梦想中一样盛大的舞台上演出。
说实在话,选择这一行作为谋生手段,虽然更多是为了工作,但吉他手自己其实也有一些音乐梦想。只不过在长久地戴上了人设的面具、按照经纪公司的营销要求去演奏那些他压根就不感兴趣的音乐时,他的热情逐渐被消磨掉了,把演出和音乐当作了一种必须应付的差事。
而在那个舞台上,他却久违地找回了自己童年的音乐梦想。而且不知为何,他当时不知疲倦,充满活力,感觉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不停地诞生出新的灵感和热情,以至于他根本不想要离开,也无瑕思考整个环境的不合理之处。当然,在每首曲子的间隙中,他会感觉到一些不适,但很快新的乐声响起,台下观众的欢呼声让他逐渐忘却了一切。一直到被伊流翎他们唤醒,他才发现原来这只是一场冗长的梦境。
直到现在他还在回味,在那个舞台上他终于可以放下摇滚和那个笨重得要死的吉他,去演奏自己最爱的小提琴——和尖叫鬼乐队里其他半路转行的队友不同,吉他手自己在无限学园其实就是学古典乐的,也有自己的偶像和追求。
可惜的是,第八世界的古典乐界卷得要死,因为会涉及到魔法和一些世界规则,其地位在整个音乐圈是不可撼动的。而这位吉他手无论是创作能力还是演奏技巧都远远称不上一流水平,这样的人是出不了头的,只能被淘汰之后转行去酒馆表演或者转行玩摇滚或民谣,所以在音乐界又有,“要么双一流,要么酒吧舞而摇谣”的说法。
用吉他手的说法,最难的时候他甚至想放弃做音乐人,干脆去街头当个吟游诗人算了,那玩意跟说唱一样不需要什么技术。吉他也是他读书期间为了追妹子自学的,没想到一次驻唱就被人看中,然后在尖叫鬼乐队出道了。
“等一下,你等一下啊,”现在偶像滤镜已经完全碎掉的爱伦皮对吉他手的态度可以说是毫不留情,“你讲经历就讲经历,怎么还拉踩起来了?你这一段话得罪多少圈子了?吟游诗人也是官方认定的音乐人好吗?我们的风格很多样的!什么叫跟说唱一样?而且说唱怎么就不需要技术了?就是因为存在你这种到处鄙视其他类型的老古董,大家才会觉得古典乐是小众圈子排外的。”
看得出来爱伦皮相当破防了,不过这也正常,毕竟爱伦兄妹的音乐创作风格其实就挺复古的,但是他们的内容又很直白。曾经有评委评价他们就像是水墨画风格的表情包,所以喜欢他们的人觉得他们古今结合,很有趣味,不喜欢他们的人觉得他们礼崩乐坏,不伦不类。
“你们街头讨口子还敢自称音乐人?”吉他手不甘示弱,又反击了回去,然后突然两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他这是怎么了?”琪拉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压根没有魔力的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我完全没看到有人攻击他啊。”
“是精神冲击,”伊流翎指着已经原地石化的爱伦皮,给琪拉拉解释了一下后者的体质,“看来只有这句话达成了真实伤害。”
爱伦皮当初把爱伦水弹射起步的时候就说过,他的反伤不光是物理伤害,精神上的冲击也可以。所以,吉他手那句“讨口子”可能真的把爱伦皮破防了,自己才会遭到反噬。
“那他为什么要当吟游诗人啊?”琪拉拉震惊了,“这天赋应该去魔网上当喷子啊,要么完全不放在心上,要么把对方一起带走。”
“哦,”爱伦皮的高速恢复能力也同样不止体现在身体上,心态调整得也相当快,立刻就能回答了,“我试过的,我的反伤不能通过魔网传播,远程能弹回去的只有别人下咒。”
“火球那次。”爱伦水在旁边突然来了一句。
“火球那次不一样,”爱伦皮立刻反驳,然后给一脸疑惑的伊流翎和琪拉拉解释,“有次我被人丢了个火球,打我身上之后我又弹出去一个火球,不过那个火球按照飞来的方向弹回去的,不会追踪使用者。”
“等于那个人没有受到伤害?”伊流翎问。
“也不是,”爱伦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帽檐,“飞回去的火球点燃了一片植物,那是一群农业系学生的毕设,所以他们找到那个火系魔法师把他打进医院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反伤。”伊流翎感慨,怪不得他弄不明白这兄妹俩的伤害结算机制,这谁能弄明白啊?
对于吉他手再次晕过去的事情,他也没多在意,这家伙一问三不知的,那点该说的情报都说了。
考虑到在花嘉欣处那些花的情况,基本可以断定玻璃柜子草就是通过这种液体,一方面麻醉了音乐人的身体,一方面激活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在虚幻的梦境中被压榨掉最后一丝才能。所以,不管是活人的灵魂还是幽灵厉鬼,只要活动,就需要消耗能量。而维持液是为了失去意识只保留最基本生理活动的病人准备的,对于相当于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加班的这种情况来说未免有些乏力,所以那些音乐人才会逐渐消瘦并死亡。
既然明确了这些,那把人救出来就没多大问题了,伊流翎之前还担心这些音乐人会变成虫子什么的出来,现在看来并没有这种刷怪机制。
于是,他们又陆续把附近的几个泡着人的玻璃柜子草砸开,救出了里面的音乐人。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吉他手那样的适应力,一部分已经瘦得皮包骨的音乐人早已经被耗尽了灵魂能量,再也没有醒来。另一些音乐人在现实中也是失意的,宁可沉浸在梦中的舞台上,不顾几人劝阻,又找了个空柜子爬回去了。
“那么,我们要如何离开这里呢?”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少年怯生生地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