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汉抓了把炒花生,带着怨怼看向算盘精。
“算盘!你到底准不准啊?说就点口角,啥口角还带追杀的?”
算盘精却理直气壮。
“我算的是昨儿,杀手上门的时候都过子时了,严格来说,这事是今天发生的。”
好好好,就你起卦时间掐得精准!行了吧?!
“好了,这能怪得着人家吗?”李氏把鸡蛋羹和一饼塞给胡兴,又看向仨老头。“这得问把人引回来的。”
老田白眼一翻开始抱怨。
“这都怪打杂的,他不作妖就不会让道观撵出来,也不会身无分文要去治病挣钱,更不会被人追杀!!!”
众人吞吞口水,一个月居然能过得如此精彩?只山青淡定如斯,继续用筷子串素丸子哄娃,心想:先生的日常而已。
“道观为啥撵人啊?你们出门咋不带够钱呐?治病咋还治出仇了?人家个个会武功,你们仨老头儿咋逃出来的?”
一箩筐问题,越问越乱糟,众人更是云里雾里。
“呀呀呀,说的啥呀都是?咋还越说越不明白了?从头说呗。”
王氏刚从杀手袭村的震惊里缓过神,这又一堆问题,听得脑瓜子直嗡嗡。
仨老头见糊弄不过去,只好老实交代。
认亲宴之后,消停好一阵的胡二伯突然要去道观给小鲤祈福,说闺女以后要端玄学这碗饭,他得提前去祖师爷面前给闺女挣点好感。
文师傅和老田也许久没出门了,仨人一拍即合,背起包袱说走就走。
深知三人德性的李氏强行让他们带上,比先生更显稳重的学生余海。结果,仨人联手套话,转头就把孩子给他姥爷送去了。胡二伯还给余海留了三尺厚的课业,要求他全部做完才能他回家,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学生!
李氏哼笑一声,目光不善:“昨儿还说半路碰上他姥爷给带走的,今儿就变卦了?”
胡二伯摸摸鼻子,没有反驳。
总之,摆脱看管的仨老头,开始了他们的放飞之旅。
三人直奔道观去给小鲤请祈福的长明灯,出手捐了三百两功德钱,托道长照看,并在每月初一十五的法会上替她驱灾避祸。
可惜,道观的藏书楼不对外,捐了功德也不行。胡二伯堵了观主三日,讨价还价三个时辰,不胜其烦的观主只好允他在一二层看书,但不能带书出楼,更不能去三楼。
胡二伯目的达成,倒也相安无事。直到那天,无意听道童提起镇观之宝——天机图。据说,图上记载的乃是他们师祖耗费半生心血,窥得的千年天机。胡二伯又日日堵着馆主要看天机图。
天机图是道观乃至全大荣的至宝,观主定然不肯。被狠狠拒绝的胡二伯不死心,明的不行就来暗的,逮着机会就偷摸去放着天机图的藏书楼三楼去。
到底还是低估了道观的防备,天机图没看到,老哥仨被观主连夜赶下山。敢觊觎道观至宝,人观主还能继续给小鲤祈福做法事都算仁义了。
仅一晚就重新打起精神,三人一拍脑门做出个决定:来都来了,干脆走哪算哪,玩够了再说。
没成想,三天就让人偷了八回,从衣裳鞋袜到碎银铜板甚至连块包袱皮都没给老头们留一块。
一夕间,三人除了马车和身上穿的衣裳,啥也不剩了。还是贼人怕偷活物动静太大,不然墨宝都得被人偷了。
穷途末路,老田在三天饿九顿和赚钱之间,选择了揭告示。彼时,老田还不知道,这个决定给他们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其实,城中大夫也不乏医术高超者,病人只是重伤失血,稍有经验的大夫都能应付一二。可,谁让病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追风阁主呢?
一连找了几个大夫,病没治好大夫也没回来。城中自此再无人敢接诊,这才贴了告示,重金悬赏。只想赚钱吃饭凑路费的老田,揭了告示。
老哥仨坐上马车又被蒙了眼睛,只感觉七拐八绕的转悠了很久才停下,又下车走了半晌,等摘掉蒙眼的布条,人已经在房间里了。
房间看着普通,没有华丽的陈设和繁复的样式,但用料上乘工艺考究,绝非寻常人家能添置得起的。
老田经验老道的诊脉、施针、开方子……上蹿下跳又不慌不忙的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结束了。
这人确实伤得很重,但还不算致命。坏就坏在最初救治的时候处理不当,又耽搁了许久不曾得到妥善的诊治,伤势才一日重过一日。
简而言之就是——不懂装懂,拖的。
重新把伤口处理好,再用些好药材调理些时日即可恢复。对老田而言,没难度。
见不得那俩闲着,逮着人用得毫不客气。文师傅被他押着做药膳;啥也不会的胡二伯就去煎药。主打谁也不能闲着。
“哼,还是给他的活安排得太少了,还有闲心到处溜达着惹事!”
听到这儿,老田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吐槽,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就该让打杂的忙得没时间睡觉才好,省得惹出这么大的祸来。
三人知道这人身份不简单,为了早日拿到诊金离开,老田硬是把三顿药加到了五顿,鸡鸣前和夜半分别加了一顿。
追风阁主由于失血过多,只能卧床静养,也因此公事也只能在卧房处理。药都是胡二伯熬好亲自给阁主送去的。
十次去,八次都见阁主拿着本书研究,从材质和颜色来判断,像是时间久远的兽皮古籍。这对胡二伯的吸引力可比那天机图大太多了。毕竟,比起玄之又玄的道家宝物,这种保存得当古籍才是胡二伯的心头好!
接连观察了三天,阁主手里那本书,一页都没看完,胡二伯得出一个结论:这阁主……难不成不识字?
“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
众人表示不相信。人家怎么说也是追风阁的头头,若真是个不识字的,先不说那些情报要怎么处理,手底下那些人怎么可能服他?话没说完就引起众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