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石门“轰隆”一声彻底闭合。
静室之内,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方才琉璃真火炙烤后留下的灼热,但刘民的心,却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一片冰冷。
“它……是燃烧灵石。”
王寿那带着几分戏谑与傲慢的声音,仿佛还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刘民的心坎上。
他脑海中那座由灵石堆砌的恐怖大山,并未消散,反而因为王寿最后这句话,变得更加真实,更加巍峨,更加令人绝望。
炼器,不是耗费灵石,是燃烧灵石。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耗费,尚有产出,有回报可言。
而燃烧,则意味着无数的失败,意味着一堆堆亮晶晶的灵石,在一次次尝试中,化作毫无价值的飞灰。
修仙这条路,从起点开始,就铺满了骸骨。
不是修士的骸骨,而是灵石的“骸骨”。
刘民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脚边那块黑不溜秋的矿石。
石块上还残留着一丝余温,触感粗糙而坚硬,充满了凡俗的气息。
这就是“凡铁”,被王寿,被所有炼器师,钉死在“法器”门槛之外的存在。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刘民的眼神深邃如古井,没有一丝波澜。他不是一个轻易会绝望的人,越是看似无解的困局,他那颗习惯了在黑暗中计算利弊的内心,反而会变得越发冷静。
王寿的理论,是基于这个修仙界千百年来的共识,是“公理”,是“铁律”。
琉璃真火,霸道,煌赫,充满了纯阳的、炙热的、富有生命力的气息。用这样的火焰去炼制本身就蕴含灵气的“灵材”,自然是相得益彰,事半功倍。
可自己呢?
刘民缓缓摊开自己的右手手掌。
那么,他的火焰呢?
一缕念头,如同在漆黑的荒原上划亮的一根火柴,微弱,却无比清晰。
“呼——”
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悄无声息地在他的掌心上方凝聚、升腾。
这火焰,没有丝毫的灼热与光明。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惨淡的苍白色,如同墓地里深夜飘荡的磷火,静静地燃烧着,非但没有让周围的温度升高,反而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让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
这,便是他的火。
刘民凝视着这团苍白色的火,眼神中没有半分嫌恶,只有审视。
他伸出左手,用灵力小心翼翼地摄起脚边的一块黑铁矿石,让它缓缓地、平稳地,朝着那团磷火飞去。
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按照王寿的理论,这种凡俗之物,内里充满了杂质,用寻常火焰煅烧都极为费力,更何况是自己这团看起来就“火力不足”的磷火?
但,总要试试。
黑色的矿石,与苍白的火焰,终于触碰到了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的对抗。
那团苍白的磷火,在接触到黑铁矿石的瞬间,火苗只是静静地如同蚂蚁大军过境攀沿全身!
原来如此!
一道闪电劈开了刘民脑中的迷雾!
刘民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果决。
他心念一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
布包打开,里面是研磨得极为细腻的白色粉末。
那不是什么珍贵的材料,而是一些野兽的骸骨,而且还是用以修炼过磷火后被他用特殊手法处理后磨成的骨粉。
刘民没有丝毫犹豫,捏起一撮骨粉,屈指一弹,精准地将其撒向了那苍白磷火。
“轰!!”
就在骨粉接触到火焰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那团原本只有拳头大小的苍白火焰,如同被泼入了滚油,瞬间暴涨!
火焰猛地向上窜起半尺多高,颜色也从之前的惨白,极速转变为一种深邃的、令人心悸的惨白!
火焰的核心,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异色。
它不再是之前那般安静,而是剧烈地翻腾、跳跃,发出“呼呼”的低沉咆哮,仿佛有一头恶鬼,正在其中苏醒!
被那磷火包裹的黑铁矿石,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红、变软,表面那些坚硬的石质外壳,正在迅速地剥落!
其温度比起灵火差不到哪里去!
但和灵火所不同的是,这磷火从妖兽骨骸中修炼,或者说祭炼出来后无需花费多少灵力维持,甚至还可以通过骨粉升温。
成了!
刘民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心神高度集中,全力操控着这团磷火。
他的灵力,涌入其中维持着火焰的稳定。
半刻钟后。
“滴答。”
一滴赤红色的、无比纯净的铁水,从矿石核心滴落,悬浮在磷火的下方。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凝!”
刘民低喝一声,双手开始掐动一个简单的塑形法诀。
那团赤红的铁水,在他的灵力牵引下,开始缓缓地拉长、延展、变形……剑柄、剑格、剑身、剑刃……一个长剑的雏形,在他的意念操控下,逐渐变得清晰。
这个过程,远比想象的要艰难。
每一次塑形,都像是在与一股顽固的力量角力,对灵力的消耗极大。
刘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但他依旧在坚持。
终于,一柄通体赤红、造型古朴的长剑,被成功塑造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灼人的热浪。
最后一步,淬火!
王寿那一手凭空引水的潇洒法术,刘民自然是不会的。
但他有自己的笨办法。
他目光一凝,看向静室之外的院落方向。
强大的精神力透墙而出,精准地锁定了院角那口用来储备杂用的大水缸。
“起!”
他左手捏着法诀,对着院落的方向猛地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