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炼了些,正好前几日外面的店铺收购,价钱还算公道。这陈家内,回春丹的需求倒是不小。”
他说这话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刘民,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不仅能完成任务,还能有余力赚取额外的灵石。
刘民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王道友丹术精湛,我等望尘莫及。”
他知道,王寿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有可能是说给一旁经过的林凡听的。
林凡的脚步随着话音一顿。
王寿见状,嘴角那抹弧度更深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
刘民看着王寿的背影,心中暗忖王寿这人得要好好结交。至于这林凡,他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每日除了固定的时间去领取或购买药材,几乎从不踏出房门半步。
他丹房中飘出的药香,时浓时淡,品质也起伏不定。
刘民偶尔能从他那越发削瘦的脸颊和紧抿的唇角,感受到那份无言的压力。
但林凡总能按时上缴足够的丹药,虽然品质参差不齐,上品丹药更是从未见过,但数量上却从未短缺。
这让刘民颇为好奇,林凡究竟是勉强维持住的?他身上必然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好消息是这段时间以来几人出行不再受限制,也不知道是从明面转去暗中还是撤销了监视。不过刘民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经过近两个月的相处,刘民与王寿之间,也算是有了一些浅尝辄止的交流。
王寿此人,虽然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但熟悉之后,刘民发现他并非那种全然不通人情世故的纨绔子弟。
只要不触及其底线,偶尔与之闲聊几句,倒也能说上话。
只是那份傲气,却像是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言谈举止间,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
“刘三,你这回春丹炼制是越发纯熟了。”一次,王寿难得主动开口,评价了一句刘民丹房飘出的药香,“比刚来那会儿,少了些焦糊气,多了几分圆融。
看来,你小子私底下也没少下功夫。”他的语气,与其说是赞赏,不如说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略感兴趣的点评。
刘民笑了笑:“王道友谬赞,与道友相比,刘三这点微末伎俩,不值一提。
若非道友当初那‘火候’二字点拨,在下至今还在门外徘徊。”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是恭维,也是试探。
王寿闻言,下巴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孺子可教。
炼丹一道,天赋固然重要,但悟性与勤勉,亦不可或缺。
你嘛,天赋一般,但还算肯下死力气。”
刘民心中暗自腹诽,这王寿夸人也是带着刺。
但他面上依旧带着谦逊的笑容:“是,是,在下定当更加努力。”
他一直很好奇,王寿这身傲气的根源究竟在何处。
这个答案,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意外地揭晓了。
那日,三人各自上缴了当月的丹药。
或许是任务完成后的短暂松弛,王寿竟破天荒地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一小壶灵酒和两碟精致的妖兽肉干,在院中的石桌旁自斟自饮起来。
刘民恰好从小院出来透气,路过王寿的小院见到此景,微微一怔。
王寿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抬手示意了一下:“刘三,过来坐坐?这‘醉仙酿’虽然不是什么绝品,但在这枯燥的风火坊,也算难得的消遣。”
刘民略一犹豫,便走了过去。他知道,这或许是一个了解王寿更多信息的机会。
林凡的房门依旧紧闭,仿佛与这院中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月光如水,洒在小院之中。石桌上,酒香与肉干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倒是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王寿给自己斟满一杯,又递给刘民一个小巧的玉杯:“尝尝。”
刘民接过,浅酌一口,一股辛辣之后带着醇厚的回甘涌上喉头,他依然不习惯喝酒。可这酒中不仅蕴含着灵气。虽然不多,但滋味确实不错。
“好酒。”刘民赞了一句。
王寿似乎心情不错,话也比平时多了几分。几杯酒下肚,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倨傲的脸庞,也柔和了些许,眼神中多了几分迷离。
“刘三啊,”王寿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目光投向远处陈家堡深处那些影影绰绰的建筑轮廓,语气中带着几分难言的复杂,“你说,我们这些人,辛辛苦苦,图个什么?”
刘民心中一凛,没想到王寿会突然问出这般富有哲理的问题。他沉吟片刻,答道:“自然是图个前程,图个能在这修仙路上,走得更远一些。”
“前程?呵呵……”王寿发出一声低沉的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几分不甘,“你说得轻巧。这修仙路,何其艰难。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又饮了一大口酒,眼神有些飘忽:“你知道吗?我王寿,出身炼器世家王家。”
刘民心中巨震!炼器王家!刘民忘记这是第几次听到这个家族名称了。明明只是个小家族罢了,怎么好像自己却是和它扯上说不清的关联了。
“原来王道友竟是王家高弟,失敬失敬。”刘民连忙拱手,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敬佩。
王寿摆了摆手,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高弟?算不上。我不过是王家旁系罢了。”
“旁系?”刘民微微一怔。
“是啊,旁系。”王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若我是嫡系子弟,身负家族厚望,又岂会来到这陈家,当一个小小的客卿炼丹师,每日为了区区百枚回春丹和二十块灵石奔波劳碌?”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玉杯被他重重地顿在石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在家族中,旁系子弟,若无惊才绝艳之姿,便只能沦为嫡系的附庸,资源倾斜有限,处处受到掣肘。”
王寿的声音低沉下来,“我虽在炼丹上小有天赋,但在家族那些真正的天骄面前,却也算不得什么。
与其在家族内耗费光阴,仰人鼻息,不如出来闯荡一番,或许还能博得一线机缘。”
刘民默然。他终于明白,王寿那份傲气之下,其实也藏着深深的无奈与不甘。
旁系子弟的身份,既是他获取资源的依仗,也是束缚他更进一步的无形枷锁。
“这陈家,虽非什么洞天福地,但至少规矩还算分明。
只要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便能获得相应的待遇。”王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份属于炼丹师的自信再次浮现,“我来此地,便是要证明,我王寿,即便只是旁系,也绝非庸才!”
月光下,王寿的脸庞忽明忽暗,那份属于世家子弟的骄傲与身为旁系的挣扎,交织在他的眉宇之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几分鲜活与真实。
刘民看着他,心中对这个“同僚”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他忽然觉得,这风火坊内的日子,或许并不仅仅是枯燥的炼丹与任务的压迫,每个人背后,都藏着自己的故事与执着。
院内,只剩下微凉的夜风,吹拂着石桌上残余的酒香。
“夜深了,刘三道友,早些歇息吧。”王寿站起身,将酒壶和空杯收入储物袋,转身便向自己的房中走去,只留给刘民一个略显孤寂的背影。
刘民坐在原地,看着杯中残余的酒液,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王寿的坦诚,林凡的神秘,在这小小的片区院落中,似乎暗流涌动。
他不禁开始思考,王元将他们三人安排在一起,仅仅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竞争,提高丹药产量吗?还是说,这其中,另有深意?
难不成是让他们几人互相合作完成任务?
王寿那晚酒后的坦诚,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刘民心中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
原来那份深入骨髓的傲气背后,竟也藏着这般不为人知的辛酸与挣扎。旁系子弟的身份,既是他的倚仗,也是他的枷锁。
这让刘民对这位“同僚”的观感复杂了不少,也让他更加警醒,或许在这风火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有他们来此的算盘和苦衷。
至于王元将他们三人安排在一处,刘民也曾暗自琢磨。
相比于王寿偶尔流露的真实,林凡则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刘民不止一次尝试与他搭话,尤其是在王寿那番“提前完成任务,还能额外出售丹药”的炫耀之后,他特意留意过林凡的反应。当时林凡只是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便再无其他表示,仿佛王寿口中的灵石与他毫无干系。
又过了几日,刘民趁着去院中晾晒药渣的空隙,看到林凡正从外面回来,手中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药材包。
他面色依旧冷峻,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经历了一番奔波。
“林道友,刚从百草阁回来?”刘民主动开口,语气尽量显得随意自然。
林凡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地朝自己厢房走去。
刘民不死心,跟上了两步:“林道友,最近炼丹可还顺利?我发现这回春丹的火候若是能再精纯一分,成丹的品质似乎能提升不少。”他这是将自己琢磨出的经验,半遮半掩地说了出来,也算是一种示好。
林凡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刘民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得像一口古井。“多谢刘道友关心,尚可。”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久未开启的木门发出的摩擦声。
“若是有什么难处,林道友不妨直说,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刘民脸上挤出几分真诚的笑容,试图拉近距离。
他总觉得,林凡这种极致的沉默,背后必然有其原因。
林凡的目光在刘民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让刘民心中微微有些发毛。
片刻后,他才缓缓摇头:“不必。”说完这两个字,便不再理会刘民,径直走入自己的厢房,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刘民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心中泛起一阵无力感。
这林凡,简直比蚌壳还要严实。你主动示好,他无动于衷;你旁敲侧击,他油盐不进。每次与他对话,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反馈。
刘民甚至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根本就不信任任何人。
他丹房中飘出的药香依旧时浓时淡,品质也起伏不定,但偏偏每月上缴丹药时,数量上却从未短缺,这本身就透着一股诡异。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好的变化也悄然发生。
经过近两个月几乎足不出户的炼丹生活,陈家对他们三人的监视,似乎也从明面转入了暗处,甚至可能已经撤销。
至少,刘民发现,往日里总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窥探的神识,如今已经消失不见,他们出入小院,也不再有人刻意盘查。
这日,刘民估摸着自己炼制的“三炼丹”积攒了不少,便决定去风火坊内的坊市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他先是来到了百草阁。这百草阁是风火坊内最大的药材商铺,也收购各类丹药。刘民之前来过几次,都是购买药材,与此地的管事也算混了个脸熟。
“哟,刘三师傅,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可是又需要些什么珍稀药材?”百草阁的孙姓管事一见刘民,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他是个精明的中年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刘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递了过去:“孙管事,我这里有些自己炼制的丹药,想请贵店给估个价。”
孙管事接过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比寻常上品回春丹更为浓郁纯净的药香扑鼻而来。他将丹药倒在掌心,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哦?这丹药色泽圆润,灵气内敛,似乎比寻常中品回春丹还要精妙几分……刘三师傅,这莫非是您新近炼制的?”
“正是,我称之为‘三炼丹’,药效比上品回春丹略强一筹。”刘民平静地说道。
孙管事又仔细嗅了嗅,沉吟片刻,道:“刘三师傅果然技艺精湛!这三炼丹,品质确实不俗。这样吧,一枚作价八块灵石,您看如何?”上品回春丹在坊市的收购价一般是五到六块灵石,这孙管事给到八块,已是相当公道。
刘民心中盘算了一下,他这次带来了二十枚三炼丹,便是六十块灵石。这笔收入,对于他而言,已然不菲。“可。”
交易很快完成,刘民将一百六十块灵石收入囊中,心情颇为愉悦。
有了这笔灵石,他便有了更多的底气。他辞别孙管事,并未立刻返回小院,而是在坊市中继续闲逛,最终,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家名为“神兵阁”的店铺门前。这店铺门面不大,但透着一股古朴沉稳的气息,牌匾上的“神兵阁”三字铁画银钩,隐隐有锐气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