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宝物,若是我的……”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渴望。然而,这股贪念刚刚升起,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并非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
“不行!”刘民猛地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了清明,“这枕头出现在这陈家的丁等炼丹师的院落中,本身就透着古怪。它究竟是上一任居住者不慎遗落,还是陈家故意放置于此,另有图谋?”他眉头紧锁,开始冷静地分析起来:“若是不慎遗落,那其原主人定然非同小可,能拥有养魂木这等宝物,其实力至少也是筑基期,甚至可能是金丹老怪!一旦对方察觉回来寻找,我如何是对手?”
“若是陈家故意放置……”想到这里,刘民心中不由一寒,“难道是为了考验新来的炼丹师?又或者是某种特殊的监视手段?这陈家,果然是龙潭虎穴,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他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以他目前这点微末道行,在这深不可测的陈家,任何一点异常的举动,都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更何况,”他看了一眼角落里那被他用《凝兵诀》铁锥戳出的孔洞,以及掌心尚未完全消散的灵力波动,“我现在的实力,连自保都尚嫌不足,更遑论守护这等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重宝。一旦这养魂木的秘密泄露出去,恐怕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刘民眼中的狂热与贪婪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静与审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罢了,罢了。这养魂木虽然神妙,但其功效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若非我神识本就远超同阶,又恰好懂得天眼术,恐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察觉其异样。寻常修士,即便日夜枕着它,短期内也只会觉得这枕头睡着舒服提神醒脑,未必能想到养魂木这等层面上去。”
“既然如此,我便当做什么都未曾发现。”刘民打定了主意,“这枕头,我便依旧如常使用。只要我不主动去探查,不显露出任何异样,想来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如此一来,我既能悄无声息地享受养魂木滋养神识的好处,又能避免因此而带来的未知风险。待日后实力强大了,再图谋其他不迟。”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他将那黑木枕头重新放回床头,摆正了位置,仿佛它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枕头。做完这一切,他才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功法,恢复先前消耗的灵力。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被他吸入体内,滋养着几近干涸的丹田与有些刺痛的经脉。而他的头枕在那黑木枕头上,一股若有若无的清凉舒适之意,正从枕芯深处缓缓渗出,悄然滋养着他的神魂。
如此这般,时间一晃便是两天过去。
这两日里,刘民所居住的这个偏僻小院异常安静,除了他自己修炼时发出的些微声响,以及院中偶尔传来的虫鸣鸟叫,再无其他动静。陈家的人,无论是陈三、陈方,还是那个引路的仆役,都没有再出现过,仿佛将他彻底遗忘在了这个角落。
刘民对此倒也乐得清静。他每日除了打坐恢复灵力,便是继续钻研《凝兵诀》和《灵目术》。《凝兵诀》在他不计消耗的反复练习下,已经能够勉强在十息之内凝聚出八枚品质尚可的铁锥,虽然离他心中那神出鬼没、杀人无形的境界还差得远,但比起最初,已然有了长足的进步。而《灵目术》,在养魂木的潜移默化滋养下,他感觉自己施展起来似乎也更加得心应手,神识的消耗也略微减少了一些。
只是,储物袋中的干粮储备虽然还能支撑些时日,但刘民心中却开始盘算起其他事情来。“说来也真是晦气,”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望着有些发黑的屋顶,心中忍不住嘀咕,“当初在那通源客栈,为了避免麻烦,还特意多付了几日房钱,想着能安稳住上一阵子,谁曾想才住了没几天,就到这地方来了。那银子怕是打了水漂了,啧,真是越想越亏。”
他咂了咂嘴,对于那点凡俗银两的损失,此刻竟也生出几分实实在在的肉痛感。这倒不是他小气,而是他深知,无论是在凡俗界还是修真界,没有资源寸步难行的道理。银两虽于修炼无益,但却是获取一些基础物资的必要条件。而在这陈家,想要立足,想要提升实力,最缺的,还是灵石。
刘民躺在床上,头枕着那块内藏玄机的黑木枕头,原本因养魂木滋养而略感舒缓的神魂,此刻却又因为另一桩心事而泛起了些微的焦躁。
“真是越想越亏心!”他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他咂了咂嘴,仿佛还能尝到那银子溜走时的苦涩味儿。“那掌柜的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平白得了这许多好处。”他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心中更是烦闷。银子是小,可这背后代表的,却是他如今在这陈家举步维艰的窘境。储物袋里的干粮一天天减少,他在这里又得不到什么补充。在这地方虽说包吃住但是在这陌生的环境当中还是少吃陈家提供的食物为妙。
“不行,不能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了。”刘民猛地坐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来陈家,顶着“刘三”这个丁等炼丹师的身份,本就是为了在风火坊寻找赚取灵石的门路。如今被困在这小院两天,除了修炼,什么进展都没有,这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再怎么说,我也是他们招揽来的‘炼丹师’。”他心中盘算着,“就算暂时没有炼丹任务,我也得出去看看情况,至少,得把我在通源客栈剩下的房钱给要回来,或者,看看有没有其他获取灵石的途径。”不能让我这贫困修士的形象给毁了。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略显陈旧的灰色布袍,推开房门,朝着小院唯一的出口——那扇连接着外界的木门走去。这小院不大,几步路便到了门口。阳光从门外斜斜地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空气中似乎也带上了几分外界的鲜活气息。
然而,就在刘民的手即将触碰到门环的那一刹那,一股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利剑般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心中猛地一跳,动作顿时僵住,浑身的汗毛都仿佛要倒竖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睛朝门外望去。只见那扇原本在他看来平平无奇的院门之外,不知何时,竟如临大敌般站了足足有十多名身着统一青灰色劲装的修士!这些人一个个神情冷峻,目光锐利,腰间统一悬挂着制式长刀,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刻意收敛,但那股子久经操练的肃杀之气,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们如同钉子一般,将这小院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别说是人,怕是连只苍蝇都休想轻易飞出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民心头巨震,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强作镇定,但后背却已不知不觉渗出了一层冷汗。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何会守在这里?难道是专门针对自己的?无数个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定了定神,目光在那十多名守卫脸上一一扫过。这些守卫修为最低的似乎也有炼气中期,其中更有两三人气息沉凝,隐隐达到了炼气后期的样子。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面容黝黑,脸上添了几分凶悍之气。此刻,那人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刘民,眼神中不带丝毫感情。
“诸位道友,这是……”刘民喉咙有些发干,他伪装着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拳拱了拱手,试探着问道。他可不认为这些人是来保护他的,这阵仗,分明是看押!
那刀疤脸守卫并未立刻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直到刘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刘丹师,我家三爷吩咐过,您初来乍到,舟车劳顿,这几日且在院中好生歇息,若有任何需求,可随时告知我们,我们会代为通传。至于外出,还请刘丹师暂缓一步。”
“歇息?”刘民眉头一皱,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在下已经歇息两日了,精神尚可。只是有些私人物品遗落在城中客栈,想去取回。另外,也想熟悉一下周围环境,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姿态也放得很低。
刀疤脸守卫闻言,脸上那道疤痕似乎抽动了一下,但眼神依旧冰冷:“刘丹师的私人物品,若是不便,可告知我等,自会派人替您取回。至于熟悉环境,日后自有机会。三爷交代,您安心在此静候便可,其他事情,无需操心。”
这话语虽然客气,但其中那不容置喙的强硬态度,却让刘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这哪里是“歇息”,分明就是软禁!
“那……不知何时才能……”刘民还想再争取一下。
“三爷何时有空召见,我等也不知晓。”刀疤脸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刘丹师,请回吧。莫要让我等难做。”他说着,身后的那些守卫也齐齐上前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了过来。
刘民看着眼前这阵仗,感受着那一道道冰冷而警惕的目光,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强行咽了下去。他知道,硬闯是绝对不可能的。
“……好吧。”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但袖中的拳头却已悄然握紧,“既然如此,那便叨扰诸位了。”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默默地走回了院内。
身后,那些守卫的目光依旧如芒在背,直到他重新走进那间简陋的厢房,关上房门,那股被监视的感觉才略微减轻了一些。
“岂有此理!这陈家究竟想做什么!”刘民一回到房中,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低声咒骂了一句。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自己好歹也是他们招来的炼丹师,就算不受待见,也不至于被如此囚禁起来吧?
他尝试着回忆这两日发生的一切,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从被那陈三、陈方带到这里,再到发现养魂木枕头,以及此刻被困小院,每一件事都透着古怪。这陈家,给他一种越来越深不可测的感觉,仿佛一张巨大的蛛网,而他,就是那只不慎闯入的飞虫。
接下来的半日,刘民又尝试了两次。一次是借口院中水缸无水,想出去打些清水,结果立刻便有守卫提着两桶水送了进来,依旧是那副“请您安心歇息”的说辞。另一次,他则是趁着午后阳光正好,在院中踱步,看似无意地朝着院门方向靠近,结果还未走出几步,那群人出现在门口,用毫无温度的眼睛盯着他,直到他悻悻然退回。
数次碰壁之后,刘民终于彻底死了心。他明白,在陈家没有明确的指令之前,自己怕是休想踏出这小院半步了。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刘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和焦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乱了心神。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提升实力。无论这陈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身的强大才是应对一切变数的根本。
既然出不去,那便安心修炼好了。他盘膝坐在床上,目光落在了那从储物袋中取出的《灵目术》玉简上。这《灵目术》虽说只是粗浅的辅助法术,但在很多时候可是能发挥出侦测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