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让剩下的两名铁家修士大惊失色,连一旁的疤脸王勇和瘦高李绩眼中都闪过一丝错愕。他们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修为低微、唯唯诺诺的“刘三”,动起手来竟如此果决狠辣,手段也这般出人意料!
“老五!”那鹰钩鼻修士见同伴惨死,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愤的咆哮。他本就因刘民的出现而心神不宁,此刻更是方寸大乱,攻向陈三的法术都出现了明显的破绽。
陈三是何等人物?他一直在“艰难”抵挡,实则冷静地观察着战局,尤其是刘民的表现。此刻见鹰钩鼻修士心神失守,他嘴角掠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分心?找死!”陈三低喝一声,一直舞得密不透风的火焰长鞭陡然一收,左手捏诀,一道乌光从他袖中电射而出,快如闪电!
那是一柄巴掌大小的黑色飞刀法器,刀身布满细密的血色纹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鹰钩鼻修士只觉眼前乌光一闪,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笼罩心头,他骇然欲绝,急忙想要闪避,并催动护身法器。但他先前因刘民和同伴之死而分神,此刻再想反应,已然慢了半拍。
“噗!”
飞刀法器以一个诡异的弧线绕过了他仓促祭出的半成品灵光盾,精准无比地从他脖颈间一划而过。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带着惊骇与不甘的表情,鲜血如喷泉般从断颈处狂涌而出。那无头的尸身晃了两晃,也重重栽倒在地。
陈三这一手,干净利落,狠辣至极,尽显其炼气后期的强横实力和丰富的争斗经验!
“啊!头儿!五哥!”剩下的最后两名铁家修士眼见转瞬间两名同伴接连惨死,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的头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分战意?他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身就想逃跑。
“想走?晚了!”疤脸王勇狞笑一声,手中开山大斧黄光大盛,猛地劈出一道半月形的土黄色光刃,封锁了一人的退路。瘦高李绩则如附骨之蛆,身形一晃便贴近了另一人,手中淬毒短刃化作两道寒星,直取其要害。
失去了斗志的铁家修士,在王勇和李绩这两个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的陈家打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惨叫声接连响起,不过片刻功夫,最后两名铁家修士也步了他们同伴的后尘,倒在了血泊之中。
四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场面颇为惨烈。
陈三面无表情地收回了他的飞刀法器,目光在刘民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却让刘民心中微微一凛。
“干得不错。”陈三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夸刘民,还是夸王勇和李绩,亦或是三者皆有。他随即走向那鹰钩鼻修士的尸体,开始熟练地搜检起来。
王勇和李绩也各自走向一名铁家修士的尸体,开始搜刮战利品,动作麻利,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情。
刘民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该他表现得太过积极。他只是一个“初来乍到”、“被迫出手”的散修,表现得太懂规矩,反而容易引人怀疑。他只是默默地调息,恢复着刚才消耗的灵力,同时眼角余光观察着陈三的反应。
陈三很快就从鹰钩鼻修士身上摸出了一个储物袋,接着又将其余三人的储物袋一一收缴。他将四个储物袋掂了掂,神识沉入其中一个,片刻后,眉头微微一皱。他又探查了第二个,眉头皱得更紧。当他将四个储物袋都探查完毕后,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呸!一群穷鬼!”陈三低声啐了一口,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一丝怒意。他将那几个储物袋随意地扔给王勇,“处理掉。”
王勇接过储物袋,也是神识一扫,同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嘟囔道:“他娘的,真是晦气,白忙活一场,连几块像样的灵石都没有!”
李绩检查完自己负责的尸体,也是摇了摇头,显然没什么收获。
刘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却是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为何刚才那名被自己击杀的铁家修士,在生死关头竟然连一张金光符箓都舍不得用了!也明白了为何这鹰钩鼻修士在认出自己时,眼中会流露出那般贪婪的光芒——恐怕是把自己当成了移动的宝库,以为能从自己身上捞到什么好处来弥补他们自身的窘迫。
原来,这些铁家修士,竟然已经穷到了这个地步!连基本的防御符箓和疗伤丹药都配备不齐,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否则,也不至于在战斗中表现得如此“节省”,甚至可以说是“寒酸”。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自己一个炼气一层巅峰,能够相对轻松地击杀对方。除了对方的轻敌和自己的出其不意,更重要的原因是,对方根本没有足够的底牌来应对突发状况!
“看来,这铁家在与风火坊的争斗中,怕是已经落入了绝对的下风,连派遣出来的探子都这般寒酸。”刘民心中暗忖,“只是不知道,陈三这老狐狸,在发现这些‘穷鬼’之后,对我这个‘轻易’解决掉一个‘穷鬼’的人,又会作何感想?”
他能感觉到,陈三在啐骂之后,那锐利的目光又若有若无地扫了自己一眼。那一眼之中,似乎带着一丝审视,一丝狐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刘民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惊魂未定”夹杂着几分“侥幸”的表情,微微低着头,仿佛不敢与陈三对视。
这“考验”,恐怕还没完。陈三这老狐狸,心思深沉,绝不会因为自己杀了一个敌人就完全信任自己。他此刻的不满,究竟是对铁家探子的贫穷,还是对自己刚才那一击的威力有所怀疑?
刘民心中暗自叫苦,他觉得自己仿佛走在一条细细的钢丝上,稍有不慎,便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刘三,”陈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通道内的沉寂,“你刚才那一手,叫什么名堂?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门道。”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随意闲聊,但刘民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刘民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能感觉到,陈三那看似随意的问话,实则试图剖开他伪装的外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带上几分沙哑和后怕,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心神尚未完全平复。
“陈……陈三爷,”刘民微微弓着身子,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点颤抖,“小的……小的哪有什么名堂的招式。当时那铁家修士突然冲过来,小的吓坏了,脑子一片空白,就是……就是胡乱把家传的几手粗浅把式给使了出来,想着能挡一下是一下,没想到……没想到他那么不经打,自己就撞上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陈三的脸色,手心已经开始冒汗。这番说辞,他早就在心里盘算过,既要解释自己为何能杀敌,又不能显得自己多有能耐,将一切归咎于“侥幸”和“对方太弱”,或许能蒙混过关。
陈三脸上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刘民,像是在分辨他话中的真伪。“哦?家传的粗浅把式?”陈三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拖长了语调,“倒真是巧了,能一击毙命,看来你家这把式,关键时刻还挺管用。”他的目光在刘民身上转了一圈,特别在他那双因为紧张而略微发抖的手上停留了片刻。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王勇和李绩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不作声地看着这边。他们虽然对刘民能杀掉一个铁家修士也有些意外,但更关心的是陈三的态度。刘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强迫自己维持着那副惶恐不安的表情,低声道:“是……是小的运气好,那人……那人好像也没什么防备。三爷明鉴,小的这点微末道行,哪敢在您面前卖弄。”他将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卑躬屈膝了。
陈三沉默了片刻。就在刘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陈三忽然嗤笑一声,摆了摆手:“行了,看你那点出息。既然是运气,那就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他转过头,不再看刘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王勇,李绩,都搜仔细了,看看这帮穷鬼身上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特别是信件、地图之类的东西。”
刘民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关暂时是过去了。但他也明白,陈三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日后定然还会对自己多加留意。他连忙应了一声,也装模作样地在自己击杀的那名修士身上又摸索了一遍,自然是一无所获。
王勇和李绩很快也回报并无其他发现。陈三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妈的,真是一群废物点心!看来铁家是真的不行了,派出来的探子连点油水都没有。走,继续往里,我就不信找不到像样的东西!”说完,他当先迈开步子,向着通道深处走去。王勇和李绩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也只能快步跟上。刘民则默默地跟在最后,心中却在飞快地盘算着。陈三的贪婪和对铁家的鄙夷,或许能成为自己暂时的护身符。
……
与此同时,位于铁家核心区域,一座戒备森严的庭院深处,一间弥漫着淡淡药香与檀香气息的静室之中,气氛却显得格外凝重。
一名身着素色长裙,容貌清丽但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正对着上首端坐的一名中年男子蹙眉说道:“家主,为了炼制那所谓的丹药,我们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们铁家在外历练和执行任务的子弟,已经折损了不下二十人了,其中不乏一些颇有潜力的后辈。长此以往,家族根基都会动摇啊!”女子正是铁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铁胜男。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忧虑和不解,“难道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去……去抓捕一些散修或者敌对家族的低阶修士来充当药引吗?非得用这种方式,慢慢和那三家消耗我们宝贵的族人?”
上首端坐的,正是铁家现任家主,铁啸天。他面容儒雅,但此刻双眉紧锁,眼神深邃,透着一股难言的疲惫与沉重。他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佩,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胜男,你以为我愿意吗?为了家族,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他的目光扫过铁胜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那威严背后深深的无奈。
静室内光线柔和,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照在青石地面上,形成一道明暗交错的光斑,如同此刻铁家家主复杂的心境。檀香的烟气袅袅升起,在空中盘旋,却驱不散这沉闷的气氛。
铁胜男闻言,秀眉蹙得更紧,她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可是家主,此事一旦暴露出去,我们铁家将会万劫不复!用族人炼丹,这……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届时,别说风火坊那三家,恐怕整个南岭修真界都容不下我们!”她无法理解,一向以稳重着称的家主,为何会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
“难道我们现在还有选择吗?!”铁啸天猛地抬高了声音,手中的玉佩被他捏得咯咯作响,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与决绝。他霍然起身,在静室内踱了几步,语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与悲凉,“我也是为了整个家族啊!难道我就不心疼那些牺牲的族人吗?他们哪个不是我看着长大的!难道我不知道,只要我们几个高层长老亲自出手,就能轻而易举地覆灭那三家吗?可然后呢?然后我们就能高枕无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