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钩鼻修士那不似人声的最后惨叫,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阴鸷女子的耳膜,让她浑身猛地一颤!
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看到二哥如同一个破烂的布袋,瘫软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胸口处血肉模糊,两块狰狞的石块深深嵌入其中,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泉眼般汩汩流淌,染红了他身下的大片土地。他身体还在轻微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濒死声响,眼神涣散,显然是活不成了。
而更让她亡魂皆冒的是,刚才那两块石头,并非全部命中了二哥!有几块稍小些的碎石砸偏了,狠狠地撞击在二哥尸体旁边的空地上!
“噗!”“噗!”“噗!”
沉闷的响声传来,那坚硬的泥土地面,竟然被那些不算太大的石块砸出了一个个足有竖掌深的孔洞!边缘泥土翻卷,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过!
这……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这根本不是法术!这是纯粹的、蛮横到不讲道理的肉体力量!用石头……活生生砸死了炼气一层的修士?!
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瞬间从阴鸷女子的尾椎骨窜起,沿着脊柱疯狂蔓延,直冲天灵盖!她只觉得浑身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被冻僵了,四肢冰冷,连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
之前因为求生欲和对铁愉秋见死不救的怨恨而强行压下去的恐惧,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逃!必须逃!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几乎空白的大脑!然而,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投向那个站在不远处、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刘民缓缓收回投掷的右手,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鹰钩鼻修士的尸体,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虫子。然后,他那双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缓缓转动,落在了瘫软在灌木丛中的阴鸷女子身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阴鸷女子只觉得心脏骤停!
那眼神……太可怕了!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一件即将被清理掉的垃圾!
“不……不要……”她喉咙里发出如同蚊蚋般的哀鸣,身体筛糠般抖动着,试图向后挪动,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恐惧,已经彻底攫住了她的灵魂。
然而,刘民显然没有听她求饶的兴趣。他甚至连话都懒得再说一句,只是微微弯腰,右手再次闪电般探出!
“砰!”“砰!”
又是两声闷响,他脚边的地面再次多了两个浅坑,两块大小与刚才相仿的石块被他轻易地抓在了手中。
看到这一幕,阴鸷女子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绝望如同黑暗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发出最后的尖叫,但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还没等她有任何反应,就感到眼前猛地一黑!
那两块携带着死亡气息的石块,已经脱离了刘民的手掌!
“嗖!嗖!”
尖锐刺耳的破空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迅猛!在她那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视线中,两个黑点急速放大,如同两颗陨石,朝着她的头颅和胸膛,呼啸而来!
完了……
这是她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瞬!
“噗嗤!”
“咔嚓!”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令人牙酸骨裂的恐怖声音!
第一块石头,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她的额头上!坚硬的头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蛋壳,“噗嗤”一声,红白之物瞬间迸溅而出!
第二块石头,紧随其后,狠狠轰击在她的胸口!清晰的骨骼断裂声响起,她的胸膛以一个肉眼可见的诡异角度凹陷下去,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口中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呃啊——!”
一声凄厉到极致、却又戛然而止的惨叫响彻山谷!
阴鸷女子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仿佛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惹上这样一个怪物。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愈发浓郁的血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臊气味。
刘民站在原地,眼神依旧冰冷。他看了一眼已经死透的阴鸷女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对于这种主动攻击自己的敌人,他从不手软。
他抬起手,指尖灵光微闪,两团拳头大小的赤红色火球凭空凝聚而成,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没有丝毫犹豫,他屈指一弹。
“呼!”“呼!”
两团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精准地落在了鹰钩鼻修士和阴鸷女子的尸体上。
轰!轰!
火焰瞬间引燃了他们被鲜血浸湿的衣物,赤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将两具尸体吞噬。
“噼里啪啦……”
令人毛骨悚然的燃烧声响起,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焦臭味迅速弥漫开来。火焰舔舐着血肉,发出油脂被点燃的滋滋声响。
很快,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彻底消失了,惨叫声也早已停止。随着焦臭味越来越浓,火焰渐渐减小,最终只剩下两具焦黑卷曲、散发着余温的残骸,以及地面上被烧灼出的黑色印记。
整个山谷,彻底沉寂下来。
远处的山岩上。
铁愉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从刘民出手到战斗结束,他的表情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深邃。
“这股蛮力……”他心中默默评价,“比起铁柱,恐怕还要强上三分。单纯以力量而论,炼气一层中,能胜过他的,恐怕不多。”
铁柱,是铁家年轻一辈中以力量和防御着称的佼佼者,修炼的是炼体功法《蛮荒诀》,肉身强横,力大无穷。但在铁愉秋看来,刘民刚才展现出的力量,尤其是那投掷石块的爆发力,已经隐隐超越了铁柱的极限。
“不过……”铁愉秋的目光落在刘民身上那层依旧存在的、薄薄的灵气护罩上,“防御手段似乎过于单一了。那护罩虽强,能硬抗符箓和法术,甚至震碎落石,但在面对纯粹的巨大冲击力时,似乎并不能完全豁免。刚才那两张金针符的合力,明显让他气血翻腾,后退了七八步。”
他想起了铁柱那功法虽然在力量上或许稍逊刘民,但若论起纯粹的抗击打能力和防御的全面性,铁柱的《蛮荒诀》显然更胜一筹。刘民的护罩,更像是依靠着强大的灵气操控力压缩硬撑起来的,缺乏技巧和变化。
“力量有余,而变化不足。若是对上,限制住他的速度和发力空间,再以特殊的破防法术或符箓攻击其护罩薄弱点,未必没有机会。”铁愉秋眼神微闪,心中已经开始模拟与刘民交手的场景,并思考着克制之法。“至少,不能让他轻易靠近,也不能让他有机会施展那种投掷石块的手段。”
同时,他心中也闪过一丝任务相关的信息。“此行目的,一是接头,二是观察此人虚实,顺便看看能否给他制造些‘考验’,三是……活捉些不开眼的散修回去充实‘血库’。如今看来,这‘考验’的强度似乎超出了预期,散修也全死了,活捉的目标是没戏了。只能等下一次机会。”
而在铁愉秋身旁不远处,另一个一直默默观战的铁家子弟,此刻早已是目瞪口呆,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僵在原地。
他张着嘴,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以一敌三!而且是三位同样是炼气一层巅峰的修士!其中两人还动用了压箱底的符箓!
结果呢?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三人全部身死!一个被拳头轰碎,两个被石头砸死,最后还被一把火烧成了焦炭!
而那个煞星……自始至终,似乎连像样的伤都没受!只是被逼退了几步!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这真的是炼气一层巅峰能做到的事情吗?!
他之前心中因为刘民“外来者”身份而产生的一些隐晦的不满和轻视,此刻早已被眼前血淋淋的现实冲击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敬畏!
“咕咚。”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向刘民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对上这个煞星,恐怕连一招都撑不下来!
战场中央。
刘民解决了最后的敌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能感觉到体内灵力的消耗,尤其是最后硬抗两张金针符,对灵力的消耗和身体的震荡都不小。
他没有立刻去查看战利品,而是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越过袅袅升起的黑烟,精准地投向了远方山岩上那两道身影。
特别是那个自始至终都负手而立,神情冷漠的铁愉秋。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山谷的风,似乎都带着一股洗刷不净的血腥与焦臭。
袅袅升起的黑烟,如同两道扭曲的招魂幡,标记着鹰钩鼻修士和阴鸷女子生命的终点。
刘民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强行平复着体内因硬抗金针符冲击而翻腾的气血。那股透过灵气护罩传递过来的震荡之力,让他浑身肌肉至今仍有些酸麻,尤其是胸口,仿佛还残留着被无数小锤敲打的闷痛感。
他的目光,穿过那两缕摇曳的黑烟,精准地落在了远处山岩之上。
铁愉秋依旧负手而立,衣袂在山风中微微飘动,神情是一贯的冷漠,仿佛刚才那场惨烈的厮杀,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
在他身旁,另一名铁家子弟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脸色煞白,身体僵直,看向刘民的眼神如同见了鬼,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恐惧。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无声的对峙,比之前的喊杀声更令人心悸。
刘民的眼神冰冷,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只是平静地看着铁愉秋。他知道,这场“考验”,或者说这场杀戮,真正的“观众”只有那个人。
铁愉秋似乎也感受到了刘民的注视,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转动,与刘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没有火花,没有敌意,只有一种纯粹的、上位者对工具的审视,以及……一丝几不可察的探究。
片刻后,铁愉秋动了。
他身形一晃,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从数丈高的山岩上飘然落下,脚步轻盈地落在满是碎石和血迹的地面上,纤尘不染。
他甚至没有看那两具仍在散发着焦臭味的残骸一眼,仿佛那只是路边的两块顽石。
他径直朝着刘民走来,步伐从容,姿态闲适,完全无视了旁边那名吓得几乎要瘫软在地的铁家子弟。
那名铁家子弟看到铁愉秋下来,又对上刘民那看过来的冰冷目光,吓得浑身一哆嗦,几乎是本能地向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大气都不敢喘。
铁愉秋在距离刘民约莫三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淡淡的疏离与傲慢,开口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刘民耳中:
“刘民。”
他直呼其名,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奉刑堂长老之名,与你会面。”
刑堂?刘民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铁愉秋似乎并不在意刘民的反应,继续用他那淡漠的语调说道:“三日内赶到风火坊,这是对你的第一个考验。如今看来,你算是完成了。”
他的目光在刘民身上那层尚未散去的、薄薄的灵气护罩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在评估着什么,但很快又移开了,仿佛那惊人的防御力在他眼中也不过尔尔。
“既然任务完成,我便要回去了。”铁愉秋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接下来,你要长期蛰伏在风火坊之中,没有家族的指令,不得擅自行动,一切……等待通知。”
说完,他似乎觉得已经交代完毕,便不再看刘民。
他随意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吸力发出。
“嗖!嗖!”
两道微弱的破空声响起,那散落在鹰钩鼻修士和阴鸷女子焦黑尸骸旁的两个焦黑变形的储物袋,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飞入了他的手中。
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储物袋,只是随手将其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法器之中,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捡起了两片落叶。
做完这一切,铁愉秋便准备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他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刘民刚才经历的生死搏杀,以及那三个炼气一层巅峰修士的死亡,都与他毫无关系。
刘民看着铁愉秋的动作,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