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指划过雷达屏，十二个光点在冰原边上移动。她把坐标输进终端，快艇自动调头，朝最近的登陆点开去。
沈倾寒坐在副驾，左腿包扎的地方渗着暗红的血。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伤口，血一直往外流，顺着掌心流到指缝。他没擦，只是抬手让血滴在控制台边。
“蜂群准备好了。”他声音很轻。
江晚点头，从武器箱夹层拿出一个银色小盒。打开后是十二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每片都有细小的触须，像小虫子。
“电磁脉冲已经启动。”她按下开关，“他们的通讯只能撑三十秒。”
沈倾寒闭眼，手指在主控芯片上滑动。三只毒蜂从舱壁通风口飞出，翅膀震动很小，几乎没声音。它们带着定位器，按设定路线飞向目标。
第一个追兵蹲在冰岩后面，正用对讲机喊人支援。蜂子落在他后颈衣领缝里，触须刺进布料，钻进皮肤。那人抖了下肩膀，以为是风吹进了衣服，没在意。
第二个、第三个……信号一个个亮了。
江晚盯着屏幕，十二个红点全上线了。她松口气，手指移到c4遥控器接口。
“等他们聚在一起再炸。”她说，“别提前惊动他们。”
沈倾寒没说话。他的眼睛微微颤动，脑子里闪过黑影——实验室的铁门、注射器的反光、姐姐倒在地上的眼神。他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了一点。
“还有七个信号稳定。”他低声说，“西北方向那个开始往回走。”
江晚马上调出热成像图。那人确实转身了，脚步加快，明显起了疑心。
“不能让他走。”她说。
话刚说完，她操控两只留守的毒蜂加速飞行。几秒后，那名追兵突然停下，脖子僵住，四肢动不了。麻痹酶已经注入神经节，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慢慢跪倒在雪地里。
其他人发现不对，开始往不同方向跑。
“他们在逃。”沈倾寒说。
“不是逃，是想叫人。”江晚冷笑，“只要有人想汇合，就会靠得更近。”
她设好自动追踪程序，把所有定位信号连到c4主控系统。一旦红点聚集到五十米内，炸弹就会自动引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名追兵在雪坡上滑倒，爬起来时撞到了同伴。两人说了几句，决定一起走。接着第三个人加入，第四人……
红点慢慢靠近。
江晚盯着地图，呼吸变慢。沈倾寒握紧遥控器，手指发白。蜂群已经在爆炸区外围等着，只等烟尘升起就冲进去。
当第十一个人靠近时，十二个光点终于围成一圈。
她按下确认键。
轰——
火光炸开，冰层裂开，冲击波掀翻积雪。浓烟卷着碎冰冲上天空，映出一片橙红色。
爆炸还没停，第一批毒蜂已钻进烟尘。它们避开高温，扑向还没死透的人。有人捂脸惨叫，蜂子顺着鼻子钻进喉咙；有人在地上爬，背上已经被蜂群盖住。
江晚看着屏幕，红点一个接一个熄灭。
最后一个追兵倒在十米外，胸口起伏，嘴里不断冒出血沫。一只蜂落在他眼皮上，扇了扇翅膀，然后刺进眼球。
红点全部消失。
她收回目光，看向沈倾寒。他的右手还在流血，伤口被汗水和血弄湿，纹路看不清了。
“代码还没出来。”她说。
沈倾寒喘了口气：“血不够清楚。”
江晚撕下衬衫内衬，蘸了抗凝剂，轻轻擦掉伤口周围的血。血线重新露出来，弯弯曲曲像刻上去的一样。
她拿出发簪，尖端很细，在纸上描下血痕的形状。
一道斜线，一个拐角，再一个带钩的弯。
她看了很久，忽然想起什么。
前世她在黑市拿到一份沈家旧档案，里面提到北极基地的防护网用六位倒序密钥，规则是“以伤为码，逆向输入”。当时她没在意，以为只是代号。
现在她懂了。
这不是普通的伤。
这是密码。
她对照记忆里的编码规则，一段段分析血痕。斜线是x，拐角是7，带钩的弯是K……最后得出一组符号。
“x7K9-m2。”她念出来，输入终端验证。
屏幕闪了两下，跳出绿色通行标志。
成功了。
她把纸条折好塞进贴身口袋，转头看沈倾寒。他脸色发白，锁骨处的双生花图腾微微闪着光，像是快灭了。
“还能撑吗？”她问。
“能。”他抬头，“只要你在我就行。”
江晚没说话，起身走到武器架前。她拿出一支新试管，标签写着“逆序剂-b”，放在主控台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她坐回驾驶位，启动登陆程序。快艇慢慢靠近岸边，底部刮过冻土，发出刺耳的声音。
引擎停了。
四周安静下来。
她打开防御破解界面，输入刚得到的密钥。进度条开始上升，5%，10%……
沈倾寒突然抖了一下。他瞳孔放大，呼吸急促，嘴里说着什么，听不清。
江晚立刻伸手按住他肩膀：“回来。”
他猛地吸气，眼神聚焦。
“幻觉……又来了。”他说。
“压住它。”她声音很稳，“用痛感记住现实。”
他咬紧牙，左手用力掐进掌心，指甲陷进肉里。血从指缝流出，滴在遥控器按钮上。
蜂群感应到波动，在舱内嗡嗡飞着。
江晚没拦他。她知道他在对抗什么。那些画面不会放过他，但他现在必须清醒。
进度条跳到61%。
远处冰原上，一道金属门隐约可见。那是基地入口，也是他们要突破的第一道防线。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把遥控器压在两人手掌之间。
“我们一起。”她说。
沈倾寒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神清明。
“准备好了。”他说。
江晚看向最后一个密钥提示框，输入“x”，不是字母，是交叉。两条线相交的地方，就是核心控制室。
进度条到98%。
蜂群停下，静静趴在舱壁四周，像等命令的士兵。
沈倾寒的双生花图腾忽然闪了一下，又暗下去。
江晚的手指停在确认键上方。
最后一格填满了。
她按下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