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骆潇单独去和骆鸿远夫妇谈话,把给谢依宁相看婆家的事情,交代给他们。
骆鸿远夫妇没有任何推脱的。
骆夫人笑着说道:“都说桑年是状元之才,往后他肯定是要在朝中为官的,宁丫头找夫婿,倒是可以往上找找。”
骆潇也是这个意思。
这年头婚嫁相当讲究门当户对,在云江县或者竹溪村,几乎没有可以和谢依宁匹配的了。
只能来找骆鸿远夫妇帮忙。
骆夫人道:“你平日里忙着,这件事你交给我和你爹来办就是了,过完年我就带宁丫头出门见客,认真给她挑选一番,也叫她喜欢才行。”
骆潇连连多谢他们。
还隐晦提醒,谢依宁过于美貌,恐易多生事端,要多加小心。
骆鸿远夫妇知晓她话中意思,认真点点头:“我们会小心的,回头就叫给底下嬷嬷给她准备几顶帷帽,轻易不叫旁人看见她的真正模样。”
骆潇:“……”
虽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是好像古代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出门都这样。
而且谢依宁情况特殊,她也就同意了。
谢桑年敲门进来,骆潇道:“先前我与你说过的事情,我已经告诉爹娘,他们愿意帮忙。”
谢桑年立即拱手对二老作揖答谢。
二老连忙叫他起身,让他别客气。
骆夫人道:“虽然说以前娈娈在你们家里,是你们后娘,但她那时候年纪小,也是因为你们照顾,她才能平安回到我们身边,你们的照顾是相互的,桑年不必太客气。”
又拉着骆潇的手说:“既然今日你主动说起宁丫头的终身大事,娘便也想谈谈你的终身大事。如今桑年已经中举,你是否也该相看相看了?”
骆潇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她下意识朝谢桑年看过去,谢桑年也正看着她。
骆夫人道:“即便你是桑年他们后娘也无关紧要,现在桑年高低已是个举人,开春之后他若做了状元,你的身份也会因他水涨船高,不怕没有好男儿可供你挑选。”
骆潇:“……”
她有育安堂,且是远近闻名的“神医”,结果找夫婿的时候,居然需要靠家世背景,甚至还需要谢桑年这个未来状元给她抬高身价。
有点无奈,但是又能理解。
毕竟整个大环境都是这样的。
即便是现代,其实也很讲究门当户对的。
骆潇把手抽出来,站直身体:“娘,我目前没打算成婚。”她面向门外,望着湛蓝天空:“过完年,我要亲自送谢桑年去京都城参加会试。”
她不要“站在原地”,被人选择。
谢桑年点醒了她,关于幸福与爱,她可以主动出击。
和谢桑年一起去京都城,就是她的选择。
她要看见谢桑年是如何一步一步往上走的,又是什么样的命运,迫使他走了前世那样的路,毁灭自己和全世界。
如果事情如她推测的那样,谢依宁真是前世奸妃,目前这个命运被她暂时避免了——只是暂时不说,是否还有其他事情,是她所不知道,而最后又毁灭了谢桑年呢?
她不能任由谢桑年一个人去。
那是龙潭虎穴。
也许她喜欢谢桑年。
在他十六岁那年,他主动亲吻上来,而她没有拒绝而是回应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她对谢桑年是生理性 喜欢。
怎么能不喜欢谢桑年呢?
骆潇这些日子在暗中观察他,不得不得出以下结论:谢桑年聪明又努力,身材好且颜值顶级,而且他克己复礼……
再有,曾经两次为了救她,谢桑年不惜让自己受伤。
说他对自己人重情重义,也算得上。
他每一个优点,都长在她的心巴上。
可能他有一些偏执,骆潇觉得这也是可爱的,她年少时还孤僻呢,对看不上的人还各种刻薄呢。
骆鸿远夫妇二人却是惊了:“你要和桑年一起上京都?你陪他去科考?”
总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以为骆潇最多陪谢桑年到秋闱就结束了,没想到她还要陪着他继续往前走。
谢桑年已经过十七岁了,许多男儿在这个年岁已经定下亲事,只是谢桑年忙于科考,家中又无可靠长辈做主,才耽误到现在。
骆潇和他同去,合适吗?
不合适,被外头知晓,不知怎样编排他们,会被戳脊梁骨的。
谢桑年也愣住,此前骆潇从未透露过,要和他一起上京都城的意思。
他以为……
不,他从未想过,她要和自己一起去,他认定从府城去京都城的路,将会是他一个人走。
也许他会在那里知晓母亲真正身世,知晓母亲死亡真相……他没有想过让骆潇和自己一起去冒险。
骆鸿远道:“娈娈,后娘也是娘,留下来帮宁丫头相看婆家,是你的责任和义务。”
想把骆潇留下来。
骆潇道:“如果爹娘觉得这件事很棘手,就交给宁宁她大嫂去做吧,我请何老板来帮忙。长嫂如母,她大嫂的责任和义务比我名正言顺多了。”
骆鸿远夫妇急了,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妥当。
骆夫人找了个理由,让谢桑年先出去,只他们一家三口在屋子里。
骆夫人道:“桑年这个年岁本该定下亲事了,你比他年长不过两岁,要陪他一起去科考,旁人会以为你们俩不清白。对他对你都不好。”
骆鸿远道:“娈娈,我和你娘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余生我们只希望你幸福快乐。但这件事一旦做出来,将会严重伤害你和桑年两个人,为父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担忧,希望你能谨慎考虑。”
骆潇道:“爹娘,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我心意已决。任何结果,我都可以承受。”
骆夫人颤抖着唇,某种猜测呼之欲出:“你喜欢他?”
骆潇抿了抿唇,在长辈面前谈喜欢,多少有些难为情,但她还是点点头:“目前挺喜欢的。”
“但你们的关系……”骆夫人脸色煞白,快要晕过去了。
骆潇道:“谢德丰买走的是红杏,而我是骆潇,我从未与他圆房。卖身契可以销毁,婚书也可以想办法撤销。”
骆鸿远夫妇向来知晓她是有主意的,但不知道她“离经叛道”至此,夫妇二人双双跌坐椅子上,脸色灰白。
想以父母身份威压她,但她从小不长在身边,他们对她缺少养育,这一道身份压下去,他们关系彻底崩塌。
又想起他们的初心,只是要孩子活着,平安,快乐,就行了,现在骆潇的选择,并没有背离他们的初心啊,为什么要伤心?
二老闭上眼睛。
半晌,骆鸿远才道:“谢桑年愿意吗?若他考中状元,将来入朝堂,也许会视你为……”
“污点”二字,骆鸿远对自己的女儿说不出口,但骆潇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