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他瞒天过海的那两人,已经被他安置在竹溪村其他人家了。
那两人有银子,可以给村民支付住宿费用,故而很受欢迎。
而谢德丰是在醉仙楼门口,看见谢桑年和骆潇之后,就一路跟随他们回到竹溪村的。
他藏在暗处,不想快速暴露自己,就是想要知道,骆潇和谢桑年手里到底有多少银子。
他们能够得到醉仙楼东家的款待和相送,太让人意外了。
回到竹溪村,他看到骆潇拿出二百两银票,直接送给柴守义家媳妇,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他昔日当真是小瞧这女人了,以为她贱卖给自己,此生都只能靠着他过日子。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谢青山打了酒过来,谢德丰端起碗便喝,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骆潇看,仿佛她是金光闪闪的一座金山。
他们是夫妻,等今晚圆房过后,他就可以把骆潇的银子全部拿过来,占为己用。
骆潇:“巧云,再给你公公炒一盘菜。你好好喝着,我带孩子们下去处理伤口,明天还要干活。”
谢德丰不在意孩子们的伤势,但是他在意明天的活儿,有没有人干;他在意下次回家,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给他拿走。
所以他没有阻止。
梁巧云立即拉着谢穗穗下去炒菜了。
骆潇则把谢青山和谢依宁带下去了。
她让谢桑年去弄草药,她则打水给谢青山和谢依宁清洗伤口。
月光淡淡的,院子里的一切都照不明晰,屋内透过来的光也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谢依宁伤到的是口腔,幸好牙齿没有松动,耳朵还嗡嗡的,但是能够听到声音,只是不舒服,骆潇也没有合适的药给她用。
谢青山的伤势则需要细致处理,盘子砸下去,在他脑袋上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他脖子上全是血,可见流血不少。
骆潇要给他清洗,谢桑年忽然朝她看过来,眼神冰冷、黏湿。
他的目光侵略性很强,令人无法忽视,骆潇一下就感觉到了,她立即朝他看过去:有什么问题?
谢桑年:“他有媳妇。”
只有四个字!
再无其他。
骆潇摸不着头脑,谢青山有媳妇,谁都知道啊,和她给谢青山上药有什么……
骆潇霍然明白,这年代男女大防很厉害,她和谢青山之间毫无血缘关系,这等事该梁巧云来给谢青山做。
好在也不是什么难事,梁巧云的菜已经炒好了,骆潇便把她喊过来,让她给谢青山上药。
一只手忽然攀上骆潇的手腕,很凉,骆潇扭头看去,看见谢依宁。
她谨慎小心,说悄悄话似的:“你跑不跑?我会一直帮你……”
少女眼中满是决绝和认真。
谢青山和梁巧云同时朝骆潇看过来,他们明显很忐忑,但是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只要她愿意跑,他们就会帮助她,不管后果是什么。
昏暗的光线之下,骆潇发现他们的眼睛亮亮的。
她笑了笑,拍拍谢依宁的肩膀,看着谢青山、梁巧云他们,道:“时间不早了,处理好了伤口,你们就赶紧回去歇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她不是说玩笑话,从明天开始,要尽快把厕纸造出来,她再也无法忍受竹木刮片了。
今天从云江县回来太匆忙,也没来得及买纸,而且店铺里卖的多是宣纸,并没有专门的厕纸。
“今天晚上,我要和你们父亲办大事,听到什么动静你们都别出来,安心睡觉即可!”骆潇又叮嘱。
众人狐疑地看着她,难道她真心想和父亲圆房?先前感觉她很抵触啊。
还是说,看见父亲的暴力,她被吓到了,认命了?
他们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被骆潇催促着去睡觉了。
骆潇没有回到堂屋去伺候谢德丰吃菜喝酒,而是自己打了一盆热水洗手、擦脸、泡脚,动作不快不慢,神情镇定沉静。
谢德丰在屋子里喊她去伺候,叫她收拾碗筷,她假装没听见。
谢德丰气得冲到灶房来,骆潇便道:“赶路一天,身上全是味儿,我洗洗干净。”
“等会儿打一盆热水进屋子,给老子擦洗擦洗,老子在屋子里等你!”谢德丰粗声粗气地说完,转身回房间去了。
是他和红杏的那个房间。
骆潇把鞋子穿好,东西准备好,借着淡淡月色,端着一盆水往屋子方向走。
梁巧云每天都把她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单被子虽然旧了,但是经常洗晒,每次骆潇睡觉的时候,仿佛能够嗅到太阳的味道。
但是现在,从外面回来、没洗手、没换衣服的谢德丰,直接四仰八叉躺在她的床上,一双腿从床沿吊下来,鞋子沾了泥巴,都还没脱。
“过来,把我鞋子脱了,帮我洗脚,顺便按摩按摩。走了一天,乏了。”谢德丰没起身,直接发号施令。
从县城到镇上,骆潇和谢桑年坐的是马车,马车跑得飞快,他为了追上他们,跑得差点断气,现在双腿还酸疼。
骆潇把水端到床前放下,然后起身,绕着床沿往他身后方向走。
谢德丰的视线跟随她转动:“叫你脱鞋子给老子洗脚按摩,没听见吗?走什么!”
骆潇道:“刚才试了一下,水有点烫,我来找找按摩用的工具。”
她上了床。
谢德丰依旧躺着,没把她当回事。
骆潇不着痕迹绕到他身后,油灯将她的身影投在被子上,很短的一截,谢德丰没注意到。
骆潇从怀中摸出绳子,一点声响也没有,谢德丰等得不耐烦了,要将她抓过去。
骆潇手中的绳子,立即从后面套住他的脖子,双脚蹬着他的双肩,两边脚踝夹紧扣住他的脑袋,用尽全力将绳子往后勒!
谢德丰身材高大,哪怕身子被掏空了,可他依旧是个男人,力气大得出奇。
他先是错愕一瞬,旋即双手抓住绳子,要将其拽开。
“死娘们,居然敢……”敢谋杀他!
后面的话,谢德丰说不出口了,快要呼吸不上来,更何况是说话?
只拼命去拽绳子。
——他如此举动,骆潇早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许多遍,双脚在他肩膀上借力,什么都不想,直接往后勒,用力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