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模因侵蚀，镜像战争
渊龙号潜航器传送回南海舰队下方时，舱内已是一片狼藉。
灵枢瘫坐在主控台前，双手死死抓着那枚六棱柱扫描仪，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她的单片眼镜碎裂了一半，左眼眼角渗出一缕血丝，那是意识被强行侵入的后遗症。
影十的情况稍好，但怀中的山河社稷镜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并非物理损伤，而是镜灵在对抗那诡异注视时，自身法则结构受到的震荡创伤。
唯有张无忌还能保持站姿，但脸色也苍白得吓人。眉心那枚星图印记明灭不定，表面的符文流转出现了短暂的紊乱。源初之火虽然逼退了入侵，但那股冰冷到极致、纯粹到极致的“解析”感，依旧如附骨之疽般萦绕在意识深处。
“立刻隔离潜航器！”龙舟舰桥内，董天宝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不容置疑，“所有接触过深渊异常的人员，进入最高等级检疫程序。灵枢的分析仪数据通过加密通道上传，不得以任何形式外泄。”
三艘护卫舰迅速靠近，伸出机械臂将渊龙号整个“抓”起，送入舰队后方一艘特制的隔离舰内。银白色的消毒光束如瀑布般冲刷着潜航器外壳，舱门打开时，张无忌三人面对的是一排身穿全封闭防护服、手持特殊仪器的检疫人员。
“抱歉，这是必要程序。”为首者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显得有些沉闷，“请三位进入检疫舱，接受深度扫描与意识净化。”
灵枢还想说什么，张无忌抬手制止了她。
“按规矩来。”他低声道，“那个东西……太过诡异。”
检疫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当三人最终被确认“无模因污染残留”而释放时，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星穹灯塔的光芒在暮色中愈发醒目，金白色的光柱贯穿天地，为这片海域镀上一层神圣而肃穆的色彩。
龙舟舰桥，紧急会议再次召开。
这一次，参会者多了一人——萤火舰队的精神防御专家“心链”，一位看起来年过半百、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的老者。他是晨星特别从舰队中抽调来的，专门研究模因污染与精神入侵。
“数据分析结果出来了。”心链的声音沙哑，透着疲惫，“那个深海异常，不是生物，不是能量体，甚至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存在’。”
他调出全息影像，显示着灵枢扫描到的暗蓝色符文结构。
“这是一种‘模因聚合体’。”心链指着那些不断复制重组的符文，“模因的概念你们应该明白——文化信息的基本单位，通过模仿而非遗传的方式传递。而这个东西，将模因的‘复制性’与‘传播性’发展到了法则层面。”
“它在复制什么？”董天宝问。
“一切。”心链的回答让所有人心中一寒，“从最基础的物理结构，到复杂的生命形态，再到抽象的概念与法则。只要被它‘接触’到，就会被拆解成数据流，录入它的‘模因库’中，然后……开始复制。”
晨星脸色难看:“它复制的产物呢？”
“就在这里。”心链调出另一组图像——那是深海探测器在渊龙号撤离后，冒险远程拍摄的画面。
画面中，那只由暗蓝色数据流构成的手收回光点后，那片被压缩的二维空间开始剧烈蠕动。一个个模糊的轮廓从“纸面”上凸起、分离、立体化。
首先出现的，是一艘与渊龙号有七分相似的暗蓝色“仿制品”，只是舰体表面布满了不断流动的符文纹路。
接着是三个人形轮廓——一个眉心有星图印记，一个怀中有镜状物，一个戴着单片眼镜。
最后，甚至出现了周围海水的“复制体”，以及更远处一艘帝国护卫舰的模糊虚影。
所有复制体都在成型后的三息内崩溃、消散，重新化为暗蓝数据流回归光点。但它们的“数据模板”，显然已被那个模因聚合体完整记录。
“它在试错。”灵枢声音发颤，“先用我们的信息制造复制体，验证数据的完整性，然后……优化复制流程。”
“最终目标是什么？”张无忌沉声问。
“彻底解析此界的一切，然后……将整个世界复制成它的模因库。”心链关闭影像，看向董天宝，“指挥官，如果我的推断没错，这东西应该是阿撒托斯之血被星穹灯塔吸引、又因收割者先锋的接近而‘活化’的产物。”
“阿撒托斯之血是‘原初之恶’，代表混乱与侵蚀。灯塔是‘文明之火’，代表秩序与延续。收割者先锋带有‘模因污染’特性，擅长解析与复制。三者在这片海域交汇，催生出了这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怪物。”
舰桥内死寂一片。
一个会复制一切的模因聚合体，盘踞在南海最深处的无底海渊。
而七个月后（甚至更短），收割者主力舰队将兵临城下。
“有什么办法摧毁它？”董天宝直接问核心。
“两种可能。”心链竖起两根手指，“第一，用远超其复制速度的暴力手段，将其核心的‘模因源代码’彻底湮灭。第二，找到它复制流程中的‘逻辑漏洞’，用自相矛盾的模因信息使其自我崩溃。”
“第一种需要什么级别的力量？”周汝昌问。
“至少需要一枚‘行星级湮灭弹’——那种武器在守望者文明全盛时期也是禁忌，制造工艺早已失传。”心链摇头，“至于第二种……我们需要更了解它的运作机制，才可能找到漏洞。”
“那就继续侦察。”董天宝拍板，“但不能再派人下去。用无人探测器，远程扫描。心链专家，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晨星指挥官，你们舰队的远程探测技术，朕需要全部共享。”
“可以。”晨星点头，“但作为交换，我们需要帝国的深海环境数据，以及……张无忌大人的火种共鸣阵支持。”
“火种共鸣阵？”张无忌一怔。
“是的。”晨星看向他，“模因污染的本质是信息侵蚀。而火种网络是文明信息的集合体，天然对污染有抗性。如果你能将火种共鸣阵的范围扩展到整个南海，形成一个覆盖性的‘信息防火墙’，或许能暂时抑制那个模因聚合体的扩散。”
张无忌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以我现在的力量，火种共鸣阵最多覆盖方圆百里。要覆盖整个南海……至少需要将阵眼扩展到七个，每个阵眼都需要一个与我同源的火种持有者坐镇。”
他看向晨星:“你们舰队里，有这样的存在吗？”
晨星与心链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犹豫。
“有。”晨星最终开口，“但她们……状态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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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张无忌在晨星的带领下，登上了停泊在近地轨道的萤火舰队方舟——“寻光者号”。
与帝国粗犷厚重的星舰风格不同，寻光者号内部充满了流畅的曲线与柔和的光线。银白色的墙壁表面流淌着淡蓝色的能量纹路，通道两侧种植着某种散发着微光的、形如水母的半透明植物——那是萤火舰队利用基因技术培育的生态循环单元。
“她们在‘静滞舱’。”晨星边走边解释，“三千七百年前，守望者文明覆灭时，为了保存文明最后的火种，我们采用了极端手段:将七位‘源初共鸣者’——也就是对主火种有天然亲和力的特殊个体——封印在时空静滞场中。她们的生理时间被无限放缓，意识则沉浸在火种网络的深层连接中，维持着方舟基础系统的运转。”
“源初共鸣者……”张无忌喃喃，“与我类似的存在？”
“更准确地说，你是‘天然共鸣者’，她们是‘人工共鸣者’。”晨星在一扇刻满星辰纹路的金属门前停下，“守望者文明巅峰时期，曾尝试通过基因改造与意识链接，批量制造能与火种共鸣的个体。这七位是仅存的成功案例，但代价是……她们几乎失去了作为‘人’的独立意识，更像七台活着的、与火种绑定的生物计算机。”
门滑开。
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空间，直径超过百丈。空间中央，七座银白色的柱状静滞舱呈环形排列，每座舱内都悬浮着一位身穿素白长袍的女子。她们双眼紧闭，银色的长发无重力般飘散，皮肤表面流转着与源初之火同源的金白色光纹。
而在七座静滞舱的中央，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的、与星穹灯塔光芒完全一致的火焰。
残缺的主火种。
“她们的状态能维持多久？”张无忌问。
“如果不解除静滞，理论上可以永远维持。”晨星声音低沉，“但一旦唤醒，她们的生命倒计时就会重新开始。以她们目前的生命力储备……最多还能活三年。”
“所以你们一直没唤醒她们？”
“是的。”晨星看向那七位沉睡的女子，眼中闪过深沉的哀伤，“她们是文明最后的遗产，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姐妹。每一次有姐妹在逃亡途中死去，我们都会将她的火种印记融入静滞舱，维持系统的稳定。三千七百年来，这样的牺牲已经进行了……一百三十四次。”
张无忌沉默。
他走到最近的一座静滞舱前，抬手按在舱壁透明的表面上。
眉心星图骤然亮起。
舱内的女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皮微微颤动。她周身的金白色光纹加速流转，与张无忌的星图产生了清晰的共鸣。
“她们在回应你。”晨星轻声道，“三千七百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主火种的完整持有者靠近……她们能感觉到，完整的火种就在你体内燃烧。”
“如果我需要她们帮忙扩展火种共鸣阵……”张无忌转头看向晨星，“需要唤醒几人？”
“至少三个。”晨星咬牙，“三人可以组成最基础的‘三角共鸣阵列’，将火种网络的覆盖范围扩张五倍。但要覆盖整个南海……需要七人全部唤醒，组成‘七星共鸣阵’。”
七人全部唤醒。
意味着这七位在静滞中维持了三千七百年的守望者遗民，将在三年内相继死去。
而她们换来的，是暂时压制深海模因聚合体的可能性。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张无忌问。
“有。”回答他的是心链，这位老者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静滞舱室，“如果能找到足够多的‘天然共鸣者’，或者用其他方式强化主火种的力量，就不需要唤醒她们。”
“天然共鸣者……”张无忌心中一动，“这个世界，或许有。”
他想起了武当山上的张三丰，想起了少林寺的几位高僧，想起了那些在江湖中隐居的、触摸到天道边缘的前辈。
源初之火是文明火种，本质上是“秩序”、“延续”、“希望”等正面概念的集合。而武道修行到极高深处，往往会触及类似的精神境界。
如果将火种共鸣阵的原理简化，制作成可供武道高手修炼的“功法”……
“给我七天时间。”张无忌突然道，“七天内，我会找到至少三位天然共鸣者。如果找不到……再考虑唤醒她们。”
晨星和心链对视一眼。
“七天太长了。”心链摇头，“根据模因聚合体的复制速度，最多三天，它就能完成对周边海域的初步解析，开始向外扩张。一旦它的模因污染扩散到海面，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三天。”张无忌斩钉截铁，“这三天，请你们用所有手段压制它的扩张。三天后，无论我找到多少人，都会回来扩展火种共鸣阵。”
晨星看着他眼中的决绝，最终点头。
“好，三天。我们会启动方舟的‘信息净化阵列’，在南海海底布设临时防火墙。但最多只能压制三天，三天后如果防火墙被突破……”
“那就唤醒她们。”张无忌替她说完，“我明白。”
他最后看了一眼静滞舱中那七位沉睡的女子，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
“晨星指挥官，如果……我是说如果，最终需要唤醒她们，请务必告诉她们——”
“这个世界，会记住她们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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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忌返回南海舰队后，立刻找到董天宝，说明了情况。
“天然共鸣者？”董天宝听完，沉吟片刻，“朕知道几个人选。”
他取出一份名单，上面列着七个名字:
张三丰（武当）
空闻（少林，已圆寂）
扫地僧（少林隐修）
黄裳（着《九阴真经》，隐于终南山）
独孤求败（剑道巅峰，生死不明）
逍遥子（逍遥派祖师，行踪成谜）
段思平（大理开国皇帝，疑似武道通神）
“这七人，都是触摸到‘天道’边缘的存在。”董天宝指着名单，“其中张三丰、扫地僧、黄裳三人，朕有把握在三天内联系到。独孤求败与逍遥子行踪飘渺，段思平早已作古，空闻也已圆寂，这三人不用考虑。”
张无忌看着名单，突然问:“师叔，你自己呢？”
董天宝抬眼看他。
“朕修的是帝道，掌的是龙脉，行的是霸道。”他淡淡道，“与火种所需的‘秩序’与‘希望’虽有相通，但本质冲突。强行共鸣，只会两败俱伤。”
张无忌默然。
确实，师叔身上的气息太过霸道冷酷，与源初之火的温和包容格格不入。
“那就先找这三人。”他收起名单，“我现在就出发去武当。”
“不用。”董天宝抬手，身后山河社稷镜虚影浮现，“朕送你一程。”
镜光照耀，一道空间门在舰桥内缓缓打开。门对面，赫然是武当山金顶的云雾景象。
张无忌不再多言，一步踏入。
镜门闭合。
董天宝看向窗外深沉的夜空，目光投向南海深处那片不可见的黑暗。
“三天……”
他低声自语。
“够朕做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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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金顶。
张三丰正在云海中打坐，周身阴阳二气流转，化作一幅缓缓旋转的太极图。
突然，他面前的空间如水波般荡漾，一道镜门打开，张无忌从中走出。
“师公！”张无忌跪地行礼。
张三丰睁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无忌？你身上的气息……”老道上下打量他，眉头微皱，“驳杂而浩瀚，似有星辰之力，又带圣道威严，更有一丝……不属于此界的火焰？”
“师公慧眼。”张无忌起身，快速将南海危机、星火同盟、火种共鸣阵之事道出，最后说明来意，“弟子需要至少三位触摸天道的强者，共同搭建火种共鸣阵，压制深海模因污染。恳请师公相助！”
张三丰听完，沉默良久。
“天道……火种……”他缓缓站起，望向南方天际那道金白色的光柱，“老道闭关三十年，参悟阴阳化生、万物归一的道理，本以为已触摸到天地本源。如今看来，井蛙窥天，不过尔尔。”
他转头看向张无忌，眼中再无半点犹豫。
“带路。”
“师公，您……”
“武当立派百年，宗旨便是‘扶危济困，护佑苍生’。”张三丰捋须而笑，“如今苍生有难，天道将倾，老道这一身修为，若不能用在刀刃上，与朽木何异？”
张无忌眼眶微热，再次跪地叩首。
“弟子代天下苍生……谢过师公！”
“起来吧。”张三丰抬手虚扶，“另外两人，你可有目标？”
“少林扫地僧，终南山黄裳前辈。”张无忌道，“只是时间紧迫，恐怕……”
“无妨。”张三丰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令牌，“这是当年少林空闻大师赠予老道的‘佛道论剑令’，持此令可请动少林任何一位高僧出手。至于黄裳……”
他顿了顿:“老道三十年前曾与他论道三月，知他隐居终南山‘忘忧谷’。那里有他布下的‘九阴迷阵’，常人难入。但若以火种共鸣之力强行破阵，应当可行。”
张无忌接过令牌，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淡淡佛力。
“事不宜迟，弟子这就去少林！”
“且慢。”张三丰叫住他，“你身上伤势未愈，强行穿梭空间恐有隐患。老道与你同去。”
他抬手，阴阳二气自掌心涌出，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缓缓旋转的太极图。
“武当秘传·太极遁空。”
太极图光芒大盛，将两人吞没。
下一瞬，少林寺藏经阁外，空间微漾。
扫地僧正坐在阁前石阶上，拿着一把破旧扫帚，慢悠悠地清扫落叶。
感应到空间波动，他头也不抬，淡淡道:“张真人，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太极图消散，张三丰与张无忌现身。
“大师好感知。”张三丰拱手。
扫地僧这才抬头，目光落在张无忌身上时，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这位小施主……了不得。”他缓缓站起，“体内有星辰，眉心藏火种，胸中怀圣道。只是这火种之力驳杂不纯，似有暗伤？”
“大师慧眼。”张无忌再次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扫地僧听完，放下扫帚，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看向张三丰:“张真人此来，是为借老衲这一身枯骨，点燃那文明之火？”
“正是。”
“善。”扫地僧点头，“老衲在这藏经阁前扫了六十年地，看了六十年经，所求不过‘明心见性’四字。如今机缘已至，何须再等？”
他转身，对着藏经阁深深一拜。
“少林历代祖师在上，弟子今日破戒出山，非为名利，非为私仇，只为苍生一线生机。”
“若有罪孽，弟子一人承担。”
拜罢，他脱下身上那件缝补了无数次的破旧僧袍，露出下面一件洗得发白却纤尘不染的月白僧衣。
“走吧。”扫地僧看向张无忌，“终南山那位，老衲也认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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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终南山，忘忧谷。
山谷外围，果然有一座庞大的迷阵运转。九种不同的阴属性真气交织成网，将整座山谷笼罩其中，寻常武者踏入，三步之内必会真气逆行、经脉错乱。
张三丰与扫地僧站在阵外，面色凝重。
“黄老怪的九阴迷阵，比三十年前更精妙了。”张三丰叹道，“若无正确解法，强闯至少要耗费三个时辰。”
张无忌上前一步。
“弟子来破。”
他闭目，眉心星图亮起。
源初之火的力量透过星图扩散，化作无数细小的金白色光点，如萤火般飘入迷阵。
火种之力，本质是“秩序”与“延续”。而九阴迷阵虽精妙，终究是“术”的范畴，在“道”的面前，如冰雪遇阳。
光点所过之处，阴属性真气纷纷消融、退散。迷阵的结构开始崩解，露出山谷内部景象。
一道苍老而冰冷的声音从谷中传来:
“何人破我阵法？！”
三人踏入山谷。
谷内深处，一座简陋的茅屋前，一位身穿葛布长衫、须发皆白的老者负手而立，正是《九阴真经》作者黄裳。
他看向张三丰与扫地僧，眉头微皱:“张真人，扫地僧？你们来此作甚？”
又看向张无忌:“这小娃娃……好古怪的气息。”
张无忌第三次说明来意。
黄裳听完，沉默许久。
“所以，你们要我这一把老骨头，去帮什么‘火种共鸣阵’？”他冷笑，“老夫隐居百年，早已不问世事。世间兴衰，与我何干？”
“黄施主此言差矣。”扫地僧合十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此界覆灭，你这忘忧谷，又能安宁几时？”
“覆灭便覆灭。”黄裳转身欲回屋，“老夫活了二百余岁，早看透了。”
“黄前辈！”张无忌突然开口，“您着《九阴真经》，创九阴真功，所为何来？”
黄裳脚步一顿。
“最初是为复仇。”他背对三人，声音低沉，“后来仇人死尽，便觉索然无味。再后来……是想为武道留一份传承，证明老夫来过这世间。”
“那现在呢？”张无忌追问，“您隐居百年，是真的看透，还是……在逃避？”
黄裳猛然转身，眼中爆发出慑人的精光！
“小娃娃，你说什么？！”
“我说您在逃避。”张无忌毫不畏惧，与他对视，“您创《九阴真经》，本意是为武道开新路。可您却将自己困在这山谷中，让这部心血之作蒙尘百年。您不是在隐居，您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自己的道不够完美，害怕后人的评说，害怕离开这座您为自己建造的‘安全屋’后，面对这个您已经看不懂的世界！”
张无忌一字一顿:“所以您用迷阵封锁山谷，与其说是在隔绝外界，不如说是在……囚禁自己。”
山谷内，死寂一片。
张三丰和扫地僧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他们没想到，张无忌会这样直接地撕开黄裳心中最深的伤疤。
黄裳死死盯着张无忌，周身真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外溢，化作一道道阴冷的旋风。
就在张三丰准备出手制止时，黄裳突然笑了。
笑得很苍凉，却也很释然。
“二百三十七年……”他喃喃，“老夫在这谷中，自我囚禁了二百三十七年。今日被你这小娃娃一语道破，倒像是……大梦初醒。”
他抬手，散去周身真气。
“走吧。”
“黄前辈您……”
“既然要救世，算老夫一份。”黄裳大步走向谷外，头也不回，“就当是……为《九阴真经》正名，也为我这二百多年的逃避……赎罪。”
张无忌三人对视，皆松了一口气。
三位触摸天道的强者，齐了。
“时间还剩两天半。”张无忌看向南海方向，“该回去了。”
张三丰再次展开太极遁空。
四人身影消失在山谷中。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忘忧谷的茅屋内，一本摊开在桌上的陈旧书册，无风自动。
书页翻动，最终停留在最后一页。
那一页没有文字，只有一行用朱砂写下的小字:
“若后世有人能看透此阵真意，当知老夫……从未真正放下。”
字迹旁，画着一盏孤灯。
灯芯处，一点火星微微闪动。
仿佛从未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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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龙舟舰桥。
董天宝看着全息星图上，那颗代表深海模因聚合体的暗蓝光点，眉头紧锁。
就在刚才，光点的能量读数突然暴涨三倍，复制速度提升了百分之五十。
晨星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一丝焦急:
“陛下，模因聚合体开始尝试复制星穹灯塔的能量结构！虽然暂时被防火墙挡住，但这样下去，防火墙最多再支撑一天！”
一天。
比预期少了两天。
董天宝看向窗外。
夜色深重，星穹灯塔的光芒如定海神针般矗立。
他在等。
等张无忌带着那三位“天然共鸣者”归来。
而深海之下，那个冰冷、无情、只会复制一切的怪物，也在等。
等防火墙破碎的那一刻。
等它将这个世界……
完整地“记录”下来的那一刻。
战争，早已开始。
只是这一次的敌人，没有军队，没有阴谋，甚至没有“恶意”。
它只是存在。
而存在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