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月看到突然出现的哥哥,吓得手中的苹果和水果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煞白。
“哥……你……你怎么……”她的话堵在喉咙里,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让她几乎失声。
沈欢根本没理会她的惊愕,一步冲到面前,干瘦却有力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沈秋月纤细的胳膊,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见这个病房只有沈母一个患者,他凑近沈秋月,压低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令人作呕的热气和彻底的绝望:
“快!给我钱!还有,想办法帮我离开江城!不然……不然我们全家都得完蛋!”
病床上的沈母被这动静惊醒,挣扎着撑起身体,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欢儿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秋月,你哥这是……”
沈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转向母亲,语气急促:
“妈!快!快让秋月掏钱!咱们得马上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母闻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习惯性地将矛头对准了沈秋月,带着命令的口吻:
“秋月!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给你哥哥钱啊!你没听见你哥说快活不下去了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这话如同尖针,狠狠刺穿了沈秋月最后一丝幻想。
她看着母亲那理所当然的表情,又看看哥哥那穷凶极恶的样子,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声音颤抖,却带着质问:
“钱?我才刚刚给了他给你做‘手术’的钱!那五十万!怎么可能又没了?!还有,我明明听警局的人说,你涉及案件,暂时不可能被放出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警局?!”
沈母捕捉到这个关键词,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欢。
“欢儿!什么警局?你去警局了?!你犯什么事了?!”
沈欢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不耐烦和慌乱,粗暴地打断:
“哎呀妈!你别听她瞎说!我就是……就是之前管我一哥们儿借了点钱,他犯了点事,牵连到我了!一句两句跟您说不清楚!别问了!快跟我走!路上我再跟您细说!”
他说着,竟然伸手要去拔掉沈母手臂上的输液针,试图强行将她从病床上拉起来。
“不行!”沈秋月猛地扑过去,拦住沈欢。
“妈还在生病!你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沈母此刻却一把推开沈秋月阻拦的手,自己利索地坐起身,一边伸手去拔针头一边说道:
“哎呀,我就是个胃炎,没事儿!别耽误你哥的正事!”
话一出口,她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用手捂住,眼神闪烁地看向沈秋月。
“胃炎……?”沈秋月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她看着眼神躲闪的养母,再看看一脸焦躁只想逃跑的哥哥,一个可怕而清晰的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原来……原来如此!
他们母子二人,从一开始就在合起伙来演戏!
用一场莫须有的重病,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目的只有一个——
榨干她最后一点血汗钱,去填沈欢那个永远填不满的赌博窟窿!
“妈……”沈秋月的声音嘶哑,带着破碎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愤怒。
“你原来……什么都知道!你根本没病!你们……你们是合伙骗我的钱!骗我的!!!”
沈母见事情彻底败露,索性撕下了伪善的面具,脸上露出刻薄和理所当然的神情:
“是又怎么样?你一个月挣那么多工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沈家给你的?本来捡你回来,就是指着你给沈家当儿媳妇的!现在给他花点钱怎么了?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天经地义?!”
沈秋月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委屈、不甘和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指着沈欢,声音尖锐。
“你知道你儿子在外面赌博欠了多少钱吗?一百万!那是一百万!他输光了家里所有钱,现在还要我来还?!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我来背锅?!”
沈母此刻已经彻底站了起来,虽然脸色因长期装病而有些苍白,但动作却丝毫不见病态。
她拔掉针头的手背上渗出一点血珠,她却毫不在意,指着沈秋月厉声道:
“就凭你姓沈!你是我沈家的人!小时候吃我家的饭,穿我家的衣,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我不管你哥在外面干了什么,他是沈家唯一的根!你必须给我把这事解决了!快把钱拿出来!”
说着,她竟然伸手就去抢夺沈秋月紧紧抱在怀里的手提包。
“滚开!”
沈秋月猛地推开养母。
一旁的沈欢见状,眼中凶光毕露,他弯腰一把抄起地上那柄水果刀,冰冷的刀刃直接指向沈秋月,恶狠狠地威胁道:
“沈秋月!别给脸不要脸!快!把你的手机和支付密码给我!立刻开车带我和妈走!不然……别怪我不念兄妹情分!”
兄妹情分?沈秋月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尖,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一片冰凉。
她对这个家最后的一点眷恋和期望,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
她好怀念养父还在世的时候,是那个沉默寡言却支持她读书的男人,给了她走出山村、改变命运的机会。
如今……却物是人非。
“秋月啊,听话,快把钱和手机给你哥。等我们回了老家,安顿下来,你再回来上你的班。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沈母见沈秋月僵在原地,又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嘴脸,劝说道:
“你看,当年上学的机会,你哥不也让给你了吗?他现在混成这个样子,你当妹妹的,拉他一把怎么了?你爹在天上看着,也能安息啊……”
“闭嘴!!!”
沈秋月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发出凄厉的尖叫。
“我不许你们提爹!你们不配!!”
她猛地指向持刀的沈欢,泪水奔涌而出,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恨意:
“他自己初中就逃学打架,不学无术,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嗜赌成性,欠下巨债,被追杀的像条丧家之犬,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吸我的血,啃我的肉,现在还要拿刀逼着我给你们陪葬?!”
“沈欢!你来啊!砍啊!你砍死我!抢到手机你也不知道密码!我看你怎么用里面的钱跑路!!”
她豁出去了,用一种近乎自毁的勇气对抗着眼前的暴力。
沈欢被她的决绝激得一愣,但随即,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他看出沈秋月是铁了心不会配合,狞笑一声: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猛地扑上去,不再废话,凭借男人的力气,粗暴地抢夺沈秋月死死护住的手机和手提包。
沈秋月拼命挣扎,指甲在沈欢手臂上划出血痕,但她一个女人的力气,如何敌得过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亡命之徒?
手机最终还是被沈欢硬生生抢了过去。
他紧紧攥着那部手机,如同攥着救命稻草,脸上露出一个扭曲而得意的笑容。
看着瘫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眼神绝望的沈秋月,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的好妹妹,你以为能难住我?哥知道你所有的密码从来就只有那一个……”
“爹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