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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说服力的话语,不再是简单的信息传递,而是化作了带着魔力的种子,悄无声息地落入他们躁动不安、充满叛逆的心田。
她回忆着阿纳托尔是如何用语言构建出令人信服的虚拟场景,如何用微妙的暗示引导对方的思维走向,如何用不容置疑的权威姿态压制潜在的质疑。
尤利娅学得很快,快得令她自己都感到一丝冰冷。
毕竟,她的学习能力和观察力,本就是她最锋利的本能之一。
只是从前的她,内心骄傲,秉持着某种偏执的道德准则,对这种操纵人心的、近乎于玩弄灵魂的卑劣伎俩,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渴望自由的本能如同燃烧的野火,复仇的欲望如同深埋地底的岩浆,它们灼烧着她的理智,重塑着她的灵魂。
她愿意拥抱黑暗,使用任何能够利用的手段,哪怕这手段本身就在侵蚀着她曾经坚守的一切。
她不再是那个冷眼旁观、只为寻求真相的法医斯特拉瑟,而是即将从深渊爬出、向那群人挥出刀刃的复仇的容器。
她看着这几个被她的话语撩拨得心驰神摇、几乎要将她视若神明引路人的年轻人。
黑色的眼眸深处,一丝属于掠食者的、冰冷而残酷的光芒,悄然闪烁,如同黑暗中磨砺的刀锋。
时机,正在成熟。
她能感觉到,那个拿着钥匙的少年,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皮质小包里,正隐隐散发着一股与这监狱冰冷绝望氛围格格不入的、微弱但清晰的扭曲波动。
她现在闻到了,那是一张书页的气息,尚未被完全激活,还没有主人,如同沉睡的毒蛇。
但只有一张,还不够。
兰斯洛特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
她不能浪费这稍纵即逝的窗口。
“你们带了一张,不是么?”
“您怎么知道?”
“不用想那么多,回去按我的方法,尝试一下。”
“下一次,带来更多的书页。”
种子已经播下,现在,需要的是用鲜血和恐惧来浇灌,让它破土而出,绽放出黑色的死亡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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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或许是三天?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囚笼,时间的概念早已模糊。
尤利娅只能通过守卫极其规律的换班,以及兰斯洛特偶尔离开的短暂片刻,来大致估算时间的流逝。
她的身体在缓慢恢复,诚司留下的那几缕灾厄气息如同蛰伏的毒虫,在她体内与她的恨意交织,提供着微弱但持续的能量。
更重要的是,她的精神,在那次与“机会”的年轻人的接触后,暂时的希望让精神如淬炼过的钢铁,变得更加坚韧、冰冷,且充满了耐心的算计。
她反复推演着那几个年轻人的心理状态,模拟着他们再次到来的可能时机,以及自己该如何行动。
她甚至开始主动引导体内那微弱的力量,尝试去触碰、理解那几缕属于诚司的灾厄气息。
过程充满了痛苦与风险,脑海中时常充斥着疯狂的呓语和扭曲的幻象,但她的“容器”体质却展现了其可怕的一面。
——她不是在对抗,而是在尝试“容纳”甚至“解析”这种痛苦,将其转化为某种可被感知、可被引导的东西。
她在练习,练习如何呼唤、如何引导那沉睡在她血脉深处,或者说,因这些东西的力量而苏醒的“本质”。
顺利地比本能还熟练。
机会,再次降临。
这一次,兰斯洛特是被诚司的信件直接唤走的。
外界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需要她立刻处理的紧急事件。
兰斯洛特离开得毫不犹豫,甚至没有多看尤利娅一眼,应该是确认她已经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就在兰斯洛特离开后不久,那熟悉的、细微而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出现在门外。
这一次,他们似乎更加熟练,也更加大胆。
门被迅速打开,依旧是那四个年轻人。
只是这一次,他们脸上少了些许初次闯入的紧张,多了几分熟稔和急切。
为首的少年,钥匙串在他指尖晃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尤利娅。
“斯特拉瑟小姐!”
他压低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们按照您上次提到的‘共鸣’理论尝试了一下......虽然很模糊,但似乎真的能感觉到和书页之间微弱的牵引!”
“但其他人没有做到,我们这次把偷来的其他‘书页’带来了!”
尤利娅心中冷笑。
所谓的“共鸣理论”,不过是她对那个书页动了点手脚,降低了“适格”的难度罢了。
只是为了强化他们的信念,引诱他们再次前来,并放松警惕。
“感知到牵引,只是第一步。”
尤利娅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刻意带上了赞许和引导的意味。
“这说明你们具备一定的潜质。但真正的奥秘,在于如何建立‘通道’,如何让力量流动,而不仅仅是感知。”
她缓缓抬起被铐住的双手,指尖微微颤动,那几缕被她初步驯化、伪装过的黑色灾厄气息。
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般,极其微弱地在她指尖萦绕、探出,散发出一种伪装的、温和而神秘的引导波动。
“看......那就是......‘书页’的雏形吗?”
天鹅绒裙子的女孩惊呼,眼睛死死盯着尤利娅的指尖,充满了迷恋。
“放开你们的心神,不要抗拒,”
尤利娅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力的催眠曲,低沉而充满诱惑。
“尝试用你们带来的书页,去接触、去感受这股波动......或许,你们能借此窥见一丝真正的力量真谛,甚至......感受到书页渴望结合的‘欲望’。”
年轻人们被她的话语和这看似神奇的“展示”完全迷惑了。
对力量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放松了心神,尤其是那个已经初步融合了书页的少年。
他主动上前一步,从腰间解下那个皮质小包,小心翼翼地捧出另外几张泛着不祥暗黄色泽、上面用扭曲文字书写着难以名状内容的皮质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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