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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声音、感知......一切都被拉长、扭曲,最后归于一片混沌的黑暗。
那是一种并非通过眼睛看到的黑暗,而是感官被剥夺后的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脚踏实地的感觉重新传来,但触感异常----坚硬、平滑,带着一种非自然的冰凉。
视觉缓缓恢复。
他们站在一个无比辽阔的、无法看到边际的平台上。
平台由某种苍白色的、非金非石的材质构成,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灰蒙蒙的、没有日月星辰的天空。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弥漫着古老、沉重、带着淡淡腥咸的气味,仿佛深海沟壑最底端的沉淀物被翻搅了上来。
而他们的正前方,平台的绝对中心,矗立着那个存在。
利维坦的雕塑。
它巨大得超出了常理对“体积”的认知,像一座由黑暗本身雕琢而成的山脉,以一种蛮横、蜷缩的姿态盘踞在那里。
材质暗沉,如同冷却的熔岩与某种巨兽骨骼的混合体,粗糙的体表布满了历经万古风霜留下的蚀痕与奇异的、仿佛天然生成的符文。
背脊之上,嶙峋的骨刺如同扭曲的尖塔丛林,一路蔓延至看不清的头部阴影之中。
它的头部低伏,看不真切细节,只能感受到两道实质般的、冰冷的视线。
自太初以来便凝固在那里,俯瞰着闯入者。
它不像是被雕刻出来的,更像是一个“概念”的凝结----是“吞噬”,是“深渊”,是“不可名状之巨大”本身。
“我们......在它的肚子里?”
澪夜环顾四周,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
她的火焰在这里似乎受到了压制,只能乖巧地贴服在体表,不再像外界那样张扬狂放。
她的直觉很准,就算是那看似本体的“雕塑”也不是那巨兽的全部,整个巨大的空间才仅仅是“胃部”。
艾莉丝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空旷得令人心慌的广场,以及远方那模糊的、仿佛随时会涌上来的黑暗边界。
“更准确地说,是它为我们准备的‘角斗场’。这里的规则......完全由它主导。”
诚司没有说话。
他体内的冰与火之力在进入此地的瞬间就变得异常活跃,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挑衅。
他能感觉到,胸膛间那股由两种力量交融孕育出的“兽”,正在焦躁地低吼,渴望破笼而出,与那中心的巨物一决高下。
他握紧了双拳,骨节发白,目光死死锁住那尊雕塑,沉声道:“它还没完全‘活’过来,但快了。”
兰斯洛特如同融入背景的淡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侧前方。
“小心点,影子能感觉到‘祂’在逐渐变得暴躁。”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语,整个平台,不,是整个空间,开始了一种低沉的、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震动,直接作用于躯体和灵魂。
以利维坦的雕塑为中心,苍白色的光滑地面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
裂纹之下,不再是坚实的基底,而是翻滚涌动的、深不见底的幽暗,如同被浓缩了亿万倍的海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和冰冷的恶意。
“咔嚓----嘣。”
清脆而又沉闷的碎裂声接连响起。
雕塑表层的“岩石”开始大块大块地剥落,坠入下方翻涌的幽暗,没有激起任何涟漪,直接被吞噬。
剥落处,露出了底下闪烁着幽蓝与暗红交织光芒的、活生生的、仿佛由流动的黑暗和凝固的灾难构成的躯体。
那对一直如同深渊入口的眼眸,猛然睁开----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两团缓慢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涡流,仿佛连接着宇宙的终末。
“吼---------------...............”
一道直接锤击在灵魂层面的咆哮不需要空气的传播。
狂暴的精神冲击混合着无尽的怨怒与古老的威严,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试图将闯入者的意志彻底瓦解、同化。
“守住。”
艾莉丝率先做出反应,单手虚按向地面。
远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极致的寒气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冰蓝色的光环不再是柔和地扩张,而是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般瞬间覆盖了巨大的区域。
光环所过之处,翻涌的幽暗被瞬间冻结,连同那无形的精神咆哮似乎也被凝滞、减缓。
厚重的、闪烁着符文光芒的冰层在她脚下迅速蔓延、加厚,构筑起一片抵御虚无与混乱的绝对秩序之地,将团队的后方和侧翼保护起来。
几乎在同一刹那,澪夜赤红的火焰不再仅仅是环绕,而是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她体内涌出。
灼热的烈焰领域与冰霜领域并行展开,奇异的是并未相互抵消。
火焰疯狂地灼烧、蒸腾着利维坦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灵压与恶意,将那股试图侵蚀一切的“存在”转化为狂乱但相对无害的热流与能量乱流。
冰与火,熵减与熵增,在此刻并非对抗,而是构成了两道属性相反却相辅相成的坚固堤坝。
硬生生在这片属于利维坦的“兽腹”之中,开辟出了一小块属于他们的立足之地。
诚司站在冰与火的交界线上,左手冰霜蔓延至肘部,右手火焰缠绕至肩膀。
两种极端力量在体内奔涌、碰撞,带来的不仅是痛苦,更有一种近乎毁灭的磅礴力量感。
那胸膛间的“兽”再也压抑不住,他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长啸,身体在骤然爆发的红蓝双色光芒中开始扭曲、膨胀----
于此显现----【冰与火的芬里尔】
光芒散去,陌生的异兽降临。
它拥有着北欧神话中吞噬日月的魔狼芬里尔的伟岸轮廓,体型虽远不及完全显化的利维坦,却充满了力量与敏捷的极致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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