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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拉的职阶是材料研究类,虽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但对魔力的感知很精准。
可她并没有在刚才的瞬间感觉到喷涌的魔力,只有魔法可以打败魔法,只有魔力可以抵消魔力,这算是这个世界的常识之一。
而只有职阶者才能不借助外力操控魔力,所以在战斗中,职阶至关重要。
但罗兰刚才那电光石火间的反应速度,那精准到毫厘的攻击,这绝非一个外来药剂师商人该有的身手。
最重要的是,那几乎可以说是切断魔力的斩击。
再加上那份在丛林间如鱼得水的自如,那份面对魔物时近乎本能的杀戮效率....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被她视为“乡下暴发户”的男人,其底色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他不仅仅是在实验室里摆弄瓶瓶罐罐,他本身就是一柄藏在鞘中的、收放自如的利刃。
芙兰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跳到诚司脚边,拿他的裤腿蹭了蹭污泥,然后对着那堆朽木嫌弃地打了个喷嚏。
诚司弯腰,从朽木堆里捡起几块散发着微弱魔力波动的、深褐色半透明的树胶状物质。
“劣化树精的核心残留物,虽然品质差了点,提纯后勉强能做低阶粘合剂的稳定基材。”
他随手丢进藤篮,动作自然得如同在菜市场捡了几颗土豆。
他看向还有些发怔的伊莎贝拉,目光落在她沾满泥污的衣服上:“还能走吗?前面应该有水源。”
“要是觉得危险,我先送你回去。”
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挺直脊背,尽管看起来依旧狼狈。
“当然能!”
她咬着牙,带着一种不肯认输的倔强。
诚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
芙兰再次跑到了前面,橘色的身影在从浓密树冠缝隙间洒落的、斑驳跳跃的光影中时隐时现,像一团温暖而灵动的火焰,继续履行着她“斥候”的职责。
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渐渐被一股清冽、湿润的水汽所取代。
伊莎贝拉的目光落在前方那个沉稳如山、步伐坚定的背影上,第一次,她紧绷的神经悄然放松了一丝。这片陌生而危险的雾语森林,似乎.......也不再像刚踏入时那样,处处充满令人窒息的恐惧了。
只是手腕上沾染的泥土和那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依旧提醒着她刚才经历的一切并非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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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深处,一处被时间遗忘的废弃伐木场中。
几栋歪斜的木屋如同老人脱落的牙齿,半掩在杂乱生长的植被中。中央的空地上,泥土被反复践踏,形成了一个巨大而诡异的法阵。
法阵的线条并非用粉笔或颜料绘制,而是用暗红色的、粘稠的、散发着淡淡铁锈腥气的液体----某种混合了血液与特殊矿物的炼金媒介。
法阵的核心,插着一柄造型扭曲、布满裂痕的黑色骨杖,杖头镶嵌着一颗浑浊的、仿佛有风暴在其中孕育的灰色宝石。
几个身着破旧斗篷,其上依稀能辨出昔日莫德凯恩家族纹饰的人影,围在法阵边缘。他们是分家最后的残党,脸上刻着失败者的怨毒和对力量的疯狂渴望。
为首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老者,埃德加·莫德凯恩。他枯槁的手指紧紧攥着一卷焦黑的羊皮卷轴。
埃德加深吸一口气,森林里腐朽潮湿的空气似乎让他精神一振。
他环顾四周,确认着每一个节点上同伴的状态。他们的眼神空洞而狂热,身体因为即将释放的巨大力量而微微颤抖。
“就是这里了,”
埃德加的声音嘶哑,如同锯子在摩擦。
“这片被诅咒和遗忘的森林,将成为我们复仇的摇篮!那些背叛者,那些窃取莫德凯恩家族荣光的叛徒,他们以为将我们赶尽杀绝就能高枕无忧了?做梦!今天,我们将唤醒沉睡在诅咒深处的‘天谴’之力!让他们也尝尝被风暴撕碎的滋味!”
他展开羊皮卷轴,上面是用早已失传的古老文字书写的禁忌咒文。他开始吟诵,声音起初低沉,如同梦呓,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祥的魔力。法阵边缘的其他人立刻跟上,他们的声音或高亢或沙哑,汇成一股混乱、亵渎、充满破坏欲的和声。
随着咒语的进行,法阵上的暗红色线条骤然亮起,发出不祥的暗红光芒,如同地狱的血管在地表搏动。空气中无形的压力骤增,仿佛整个森林的重量都压在了这片空地上。
枯叶不再飘落,悬浮在半空中,诡异地静止着。周围的雾气开始剧烈地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漩涡,中心直指法阵核心的黑色骨杖。
杖头那颗浑浊的灰色宝石仿佛活了过来,内部翻涌起狂暴的雷霆与飓风。细小的、肉眼可见的苍白色电弧开始在法阵上空跳跃、聚集,发出噼啪的脆响。
风,凭空而生,起初只是旋绕在法阵周围的微弱气流,但转瞬间就变得狂暴起来,撕扯着废弃木屋的破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力量.....我感受到了!”
埃德加狂喜地嘶吼,声音几乎被骤起的风声淹没,“风暴之核在响应!还不够!把你们的怨恨!你们的愤怒!全部献给它!”
围在法阵边缘的残余者们脸上露出痛苦与狂喜交织的表情,他们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入法阵的沟壑。暗红的光芒暴涨,几乎压倒了灰暗的天光。那颗灰色宝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
风暴在此处诞生:
“轰----!!!”
一声沉闷到足以震碎内脏的巨响,并非来自天空,而是从法阵的核心----那根黑色骨杖处爆发出来!
一道粗壮的、完全由灰白色飓风构成的能量柱,裹挟着无数碎石、断木和刺目的闪电,如同被囚禁万年的狂龙挣脱了束缚,咆哮着冲天而起,它瞬间撕裂了浓密的树冠层,在幽暗的森林顶部撕开一个巨大的、旋转的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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