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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突然变大,卷起晶尘旋转。
莱恩突然单膝跪地,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按在左胸——审判所最高规格的敬礼。
“莫德凯恩小姐。”
他的声音里带着近乎虔诚的克制。
“您的安全是审判席的最高优先级。”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莉娜指尖微微发抖。
她看见远处停着三辆黑色轿车,车身上的银色纹章流动变幻。
每辆车旁都站着两名审判官,统一低头行礼,姿态整齐得有些抽象。
诚司嗤笑一声,随手抹掉嘴角的血迹,袖口的紫晶碎片叮当作响。
“别摆谱了。”
“赶紧的,她需要治疗。”
他的不耐烦半真半假,更像是在打破这种压抑的仪式感。
莱恩立刻起身,快步走向中间那辆车,拉开车门小心翼翼。
车内空间宽敞,座椅铺着的暗色兽皮显现出细密鳞片纹路。
角落里固定着一台闪烁蓝光的医疗设备,表面流动的数据像有生命般跳动。
莉娜刚坐进车内,就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
戴着银丝眼镜的女审判官正用镊子夹着一团浸泡在珍珠色液体中的棉球。
“会有些刺痛。”
女审判官声音轻柔。
“这是中和咒印活性的必要步骤。”
凝胶接触皮肤瞬间,莉娜倒吸一口冷气——那感觉像有无数细小冰针顺着血管游走。
车窗外,远方的废墟在晨光中逐渐崩塌,蔓延出的紫黑色尘埃形成诡异漩涡。
所有审判官都面向废墟肃立,右手按左胸,如同雕塑。
“别看了。”
诚司拉上车窗的隔光帘,帘布上的符文亮起,将外界完全隔绝。
“睡会儿。”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也透着一丝完成阶段任务后的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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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启动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车队平稳驶离废墟时,莉娜透过窗帘缝隙,看见沿途每个路口都站着身穿制服的审判官,像沉默的哨兵般伫立。
副驾驶座上的莱恩正在低声通讯:“...已确认接应,护送路线A,预计两小时后抵达白塔...净化室温度维持在22度...准备第三套治疗方案...”
车队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岔路口突然转向。
沥青路面渐渐变成了半透明的晶体,车轮碾过时发出清脆声响。
前方出现一片雾霭笼罩的湖泊,水面上的雾气诡异地静止不动。
随着车队接近,湖面中央缓缓浮现一座透明的桥梁——那是用固化水元素构建的临时通道,桥面在车轮下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莉娜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斗篷边缘。
她转头看向诚司,发现他正闭目养神,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阴影。
女审判官悄无声息地递来一个金属盒,盒盖上蚀刻着复杂的星座图案。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药剂,每支都悬浮在独立的力场中缓缓旋转。
“血清。”
她轻声解释,声音压得极低。
“能暂时稳定他的晶体化症状。每四小时注射一次,顺序不能错。”
莉娜接过金属盒的瞬间,车身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
透过水幕般的车窗,她看见湖底有什么巨大的阴影正在游动——那轮廓像是某种长满晶簇的深海生物,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别担心。”
女审判官注意到她的紧张,嘴角扯出有些僵硬的微笑。
“那是审判席的‘守门人’。它在为我们清除追踪咒术。”
车队驶出水下通道时,晨雾已经散去。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座纯白色的高塔巍然矗立,塔尖在朝阳中反射着金属般的光泽。
塔身表面的符文随着光照角度的变化而流动,像是有生命般呼吸。
“白塔。”
他嘴角勾起一抹疲惫的笑。
“我们到了。”
他的语气复杂,像是回到了一个熟悉却并不令人愉快的地方。
塔底的大门无声滑开,十二名身着银袍的审判官列队相迎。
他们同时躬身行礼的动作精确到毫秒。
“欢迎来到审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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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尽头,十二把高背椅围成半圆,其中只有一把坐着人。
最中央的女性缓缓抬头,银白色长发盘成严谨发髻,发间穿插细小黑石发针。
她的眼睛和莉娜一样泛着淡紫色光晕,但更加深邃,像是沉淀了数百年的寒冰。
“莫德雷德大人。”
莱恩单膝跪地,声音恭敬。
“人已带到。”
审判席——莫德雷德的目光扫过莉娜,最后落在诚司身上。她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比上次见面狼狈多了,诚司。”
她的声音低沉优雅。
“看来澪夜带给你的负担还是很重。”
她一眼就看出了诚司状态的糟糕。
诚司冷笑一声,随手抹掉额角的血迹:“少废话,人我带来了,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他懒得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莫德雷德轻轻抬手,身旁侍从捧上一个水晶匣子。
匣内悬浮着一枚紫黑色晶核,形状如同枯萎心脏,表面布满细密裂纹。
“你们摧毁的地下城,不过是莫德凯恩家的一处‘疗养院’。”
她指尖轻点,晶核缓缓旋转。
“三百年前,他们为延缓血脉中的诅咒,将部分族人封印在黑石中,每隔几十年唤醒一次。”
莉娜呼吸一滞。她突然想起小时候那些模糊梦境——冰冷的黑石墙壁,无数沉睡的面孔,还有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你是最后的希望......”
“所以......”
她的声音发抖。
“我的伤疤......”
“不是伤疤。”莫德雷德站起身,长袍垂落在地,像流动的水晶。
“是封印。莫德凯恩家真正的本家——‘黑石圣所’,早在两百年前就被他们自己封存。而你,是唯一能重新开启它的人。”
诚司的眼神骤然锐利:“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他向前一步,身体微微紧绷,疲惫感被警觉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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