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又被催婚了
萧然转头，看到行政部的小李正端着一杯香槟，笑盈盈地看着他。
小李今天穿了件酒红色的露肩礼服，头发精心烫成了大波浪，脸上化了全妆，和平时办公室里那个总戴着黑框眼镜、素面朝天的女孩判若两人。
“李小姐，晚上好。”萧然礼貌地点头。
“叫什么李小姐呀，多生分。”
小李凑近了一些，萧然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叫我莉莉就好。萧主管今天真帅，这西装很衬你呢。”
萧然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自从他升任主管后，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他已经见识过太多。
最开始还觉得受宠若惊，现在只剩下疲惫和警惕。
“听说萧主管今年业绩特别好，年终奖肯定很可观吧？”小李眨着眼睛，语气里带着试探。
“还好还好，都是团队的努力。”萧然打太极。
“萧主管您可真是太谦虚了，我可是知道这年会就是你策划的。”
小李掩嘴轻笑，“对了，年会结束后有个小聚会，我们几个部门的年轻人约了一起去唱歌，萧主管要不要一起来？大家都很想跟您多交流交流呢。”
“抱歉，我恐怕……”
萧然刚说到这里，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如获大赦地掏出手机：“我先接个电话。”
走到相对安静的角落，萧然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家里打来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已经猜到是什么事。
“喂，妈……”
“然然啊！”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中气十足的声音，背景音里还能听到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彩排预告，“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吵？”
“公司年会，我在酒店呢。”萧然尽量提高音量，盖过背景的音乐。
“哦哦，年会好啊，跟同事领导多交流交流。”
母亲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那个……然然啊，你们是不是要放假了？妈问你个事，你今年……能带女朋友回来过年吗？”
果然。萧然闭上眼睛，感觉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
“妈，这个事……”
“你别这个事那个事的。”
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你都三十六了，你看看隔壁王阿姨家的儿子，比你还小两岁，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楼上李叔叔家的闺女，跟你同岁，去年结婚今年就怀了双胞胎。”
“你再看看你，啊？先不说挣多少钱，这没有对象，你让妈在街坊邻居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妈，感情的事不能强求……”萧然无力地辩解。
“什么不能强求，我看你就是不上心。”
母亲越说越激动，“我告诉你萧然，今年你要是一个人回来，就别进这个家门了，我和你爸丢不起这个人。”
“妈……”
“别叫我妈，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赶紧给我找个女朋友带回来。不管什么样的，只要是活的，是女的就行，听见没有？”
电话“啪”地挂断了。
萧然举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
周围的欢声笑语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站在玻璃这边，只觉得浑身发冷。
“不管什么样的，只要是活的，是女的就行。老娘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
萧然摇摇头，母亲的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他知道父母是着急，是爱他，可这种爱有时候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三十六岁，刚混上辆车，但依旧没房没存款，在江城这样的大城市，他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谁看得上他？谁愿意跟这样一个“三无人员”过日子？
“萧然？你没事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萧然转头，看到韩雪正关切地看着他。
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及膝小礼服，头发松松地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边，显得清新又可爱。
“没事，”萧然勉强笑了笑，“家里来的电话。”
韩雪看了看他难看的脸色，又瞥见他手里还亮着屏的手机，聪明地没有多问。她递过来一杯果汁：
“喝点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萧然接过果汁，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头的烦躁。
“韩助理，”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失败？”
韩雪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三十六岁了，一事无成。”
萧然自嘲地笑了笑，“工作上被人抢了功劳，差点连工作都保不住。生活上……你也知道，父母催婚催得我要疯。”
“有时候我真觉得，我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说这话时，语气是那种经过无数次自我调侃后的平静，但韩雪却听出了底下深藏的疲惫和迷茫。
她心里一紧，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萧然时的样子，那时他还是个普通的策划专员，被王燕燕抢了项目，一个人躲在茶水间里对着窗外出神。
背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虽然这段时间，她感觉萧然变化很大，但是终究他还是那个他。
“萧然，你别这么说，其实你很优秀的。”
韩雪认真地看着他，“你一点都不失败。王燕燕那件事，明明是她的错，你却扛了下来。”
“后来你救了那么多人，林思柠、陈婉清……你知道现在公司里有多少小姑娘偷偷崇拜你吗？”
萧然苦笑：“崇拜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女朋友带回家？”
“你……”韩雪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着萧然低垂的眉眼，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想说“我可以假装当你女朋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合适。至少现在，不合适。
“走吧，秦总好像在找你。”韩雪最终只是轻声说。
萧然点点头，跟着韩雪往宴会厅中心走。路过自助餐台时，他顺手又拿了一杯香槟。
一杯接一杯。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世界变得模糊而温暖。那些烦心事好像也暂时退到了远处。
萧然端着酒杯，在人群中穿梭，机械地回应着各种祝贺和寒暄。
“萧主管，恭喜高升。”
“萧然，明年合作愉快啊。”
“小萧，年轻有为，好好干。”
他笑着，点头，碰杯，喝酒。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直到一声尖锐的瓷器碎裂声打破了宴会厅的和谐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声音来源，宴会厅中央，秦若薇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