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江城的高架桥浇成了一条死灰色的长蛇。
红色的刹车灯一直连到天边,像某种发炎充血的血管,堵得让人窒息。
保时捷卡在车流中间,动弹不得。
“还有四十分钟!”
慕容晚儿把脸贴在冷冰冰的车窗上,急得去挠真皮座椅,
“完了完了,裴冷翠那个死女人肯定把录音笔都架好了,我要是迟到,她能把这事刻在校碑上!”
这丫头今天穿了套正经的JK制服,百褶裙刚遮住大腿根,为了考试方便没穿丝袜,两条光洁的小腿现在抖得像筛糠。
公玉谨年没说话,指节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
前面一辆运猪的货车侧翻,把路彻底封死。不偏不倚,正好堵在他们这辆车的必经之路上。
太巧了。
后视镜里,几个穿着深蓝色雨衣的人影正从后面那辆五菱宏光上下来。
手里拿着的东西在雨幕里泛着冷光。不是千斤顶,是用来破窗的钨钢锤。
“把门锁死。”
公玉谨年解开安全带,
“我不让你开门,谁叫都不准开。”
“啊?”
晚儿愣了一下,转头看到车外逼近的黑影,瞳孔缩了一下,
“谨年,他们……”
公玉谨年已经推门下车。
“砰。”车门关上。
暴雨瞬间把他的西装淋透。
那件昂贵的手工定制西服紧贴在背上,勾勒出背肌紧绷的线条。
他甚至没撑伞。
手里只拿了一把从车门储物格里抽出来的长柄黑伞。
那几个雨衣人看到目标出现,也不装了,脚下加速,溅起一片浑浊的泥水。
为首的一人举起锤子,直奔公玉谨年的后脑。
晚儿在车里捂住了嘴,那声尖叫还没冲出喉咙,就看见公玉谨年动了。
没有回头。
手中的长伞向后一捅。
伞尖精准地顶在那人的胸口膻中穴。
那人像个虾米一样弓起身子,锤子脱手,“咣当”一声砸在保时捷的引擎盖上,弹飞出去。
公玉谨年手腕一抖,黑伞“哗啦”一声撑开,挡住了第二个冲上来的人泼过来的不明液体。
白烟在伞面上滋滋作响。是硫酸。
“找死。”
公玉谨年收伞,伞骨并拢成一根黑色的铁棍,横扫。
那人膝盖被击中,跪在积水里。
又有三个人围了上来。手里拿着短匕。
公玉谨年脚下的皮鞋踩进水坑,身形突然一晃。
晚儿的心跳停了一拍。滑倒了?
左边那个杀手的匕首贴着公玉谨年的脖颈划过,
却因为公玉谨年这极其诡异的一滑,刀尖扎进了右边那个同伴的肩膀。
“啊!”惨叫声被雷声吞没。
公玉谨年借着这一滑的势头,肩膀撞进第三个人的怀里。
那人只觉得被一头狂奔的犀牛撞上,整个人飞出去三米远,砸在隔离带上。
看似狼狈的失误,全是致命的预判。
车内。
晚儿整个人贴在玻璃上,呼出的热气把窗户弄得白茫茫一片,她拼命用手去擦。
这还是那个在书房里给她讲经济学模型、会帮她揉肚子的温柔谨年吗?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那张平日里温和的脸此刻冷得像冰,每一个动作都暴力又优雅,像是踩着鼓点在杀人。
那种由于恐惧和崇拜交织而成的战栗感,发软脚趾蜷缩在皮鞋里。
这是什么奇怪的xp系统被激活了?
公玉谨年解决掉最后一个站着的人,看了一眼腕表。
还有二十五分钟。
路通不了。
一辆重型机车轰鸣着从对向车道逆行过来,骑手穿着同款雨衣,显然是来接应或者补刀的。
公玉谨年站在路中间,没动。
机车加速,想把他撞飞。
就在车头即将撞上的一瞬间,公玉谨年侧身,一把抓住车把手,另一只手扣住骑手的衣领。
借力,抡圆。
一百五十斤的大活人被直接甩进了旁边的绿化带。
公玉谨年跨上机车,长腿支地,轰了一脚油门。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调转车头,来到副驾驶窗边,敲了敲玻璃。
“下来。”
晚儿手忙脚乱地解开锁,推门冲进雨里。
“抱紧。”
公玉谨年把那顶还带着杀手体温的头盔扣在晚儿头上,甚至没帮她扣扣子。
晚儿跨上后座,双臂死死箍住公玉谨年的腰。
“坐稳了。”
机车弹射起步。
晚儿感觉灵魂被留在了原地。
这一路简直是在玩命。
公玉谨年把机车当成了泥鳅开,在堵死的车流缝隙里穿梭。
好几次晚儿觉得膝盖都要蹭到别人的保险杠了,却总是差那么几毫米擦肩而过。
雨水打湿了她的白衬衫。
那种半透明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透出里面浅粉色的蕾丝轮廓。
更要命的是前面的背。
公玉谨年的西装也湿透了,体温透过两层湿漉漉的布料传过来,滚烫得吓人。
晚儿整个人趴在他背上。
随着机车的颠簸和急刹,那两团饱满的软肉被挤压成各种羞耻的形状,
每一次刹车都在那个宽阔的背上撞一下,甚至能感觉到那个蔻丹蝴蝶骨。
摩擦生热。
晚儿的脸红得快要滴血。
她在头盔里大口喘着气,那种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混合着雨水的味道,让她有些缺氧。
下意识地抱紧。
“别乱动。”
前面传来一声低喝,声音有些发紧,
“再我就要把你扔下去了。”
这丫头是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危险吗?
那个位置,正好贴着……
晚儿才不管,甚至故意把脸埋在颈窝里蹭了蹭,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反正戴着头盔,谁也看不见。
江城大学南门。
裴冷翠站在雨搭下,频繁地看着那块百达翡丽钻表。
还有一分钟。
她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弧度。
“看来咱们的慕容大小姐是来不了了。”
她转头对身后的几个学生会干事说,
“把那个‘慕容晚儿学猪叫’的横幅拿出来,准备挂上。”
旁边几个男生犹豫了一下:
“裴姐,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愿赌服输。”
裴冷翠冷笑,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快意,
“这是她自己答应的,就算是慕容家也不能不讲信用。”
柳楚娴也在旁边,撑着一把透明的小伞,一脸担忧:
“哎呀,要是晚儿妹妹真的迟到了,那多丢人啊……谨年哥哥肯定也会很难过的。”
但那双藏在美瞳后面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
这雨这么大,高架桥那边早就堵死了。
就算是直升机也不一定能飞过来。
除非他们能瞬移。
“十,九,八……”裴冷翠开始倒数。
就在这时。
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撕裂了雨幕。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像颗炮弹一样从雨幕里冲出来。
没有减速。
直接冲上了人行道。
积水飞溅,把裴冷翠那条新买的Gucci长裙溅成了泥巴点子。
“啊!”
裴冷翠尖叫着往后躲,高跟鞋一崴,差点摔个狗吃屎。
“吱——!”
刺耳的刹车声。
后轮抱死,车尾甩出一个极其漂亮的漂移,刚好横停在考场大门的警戒线内。
刚好。
不差一厘米。
公玉谨年摘下早已湿透的西装外套,扔在车把上。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那副金丝眼镜上全是水雾,被他随手摘下,露出那双平日里总是半眯着的眸子。
此刻,那里面全是凛冽的寒意。
“晚儿,下车。”
没动静。
晚儿还死死抱着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背上,头盔歪在一边。
“腿……腿软……”
头盔里传来一声带哭腔的哼哼。
是真的软。
刚才那个压弯简直把她的魂都甩飞了,再加上刚才那些奇怪的身体反应,她现在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公玉谨年叹了口气。
下车,转身。
众目睽睽之下。
他双手掐住晚儿的腋下,像拔萝卜一样把她从后座上提溜下来,然后熟练地往怀里一抄。
公主抱。
晚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头盔还没摘,像个外星大头娃娃一样缩在他怀里。
那件湿透的白衬衫根本遮不住什么,反而让那种湿漉漉的诱惑感放大了十倍。
粉色的内衣轮廓清晰可见,甚至连那个小巧的蝴蝶结都印了出来。
周围一片吞口水的声音。
公玉谨年皱眉,不动声色地把她往怀里按了按,用自己的胸膛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大步流星地走向考场入口。
路过裴冷翠的时候,他停了一下。
裴冷翠正狼狈地擦着裙子上的泥点,一抬头,正对上那个男人的视线。
没有嘲讽,没有愤怒。
就像是在看路边一坨碍眼的垃圾。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视,让裴冷翠那颗高傲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麻烦让让。”
公玉谨年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
“你们挡着我去考场了。”
说完,抱着那个还在头盔里傻笑的笨蛋,径直跨过了警戒线。
那一刻。
校园广播里的整点报时钟声正好敲响。
“当——”
分秒不差。
裴冷翠死死盯着那个背影,指甲掐进了肉里。
柳楚娴站在阴影里,看着晚儿那双晃悠的小腿,又看了看公玉谨年那个湿透的背影。
那道背脊上,有一块被蹭掉的泥印。
位置很暧昧。
刚好在腰侧。
柳楚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手伸进包里,摸到了那本粉色的笔记。
“真是一出好戏啊……”
考场大厅。
监考老师正准备关门。
一只大手撑住了门板。
“抱歉,路上有点堵。”
公玉谨年把晚儿放下来,顺手帮她摘掉那个沉重的头盔。
晚儿的小脸红扑扑的,头发乱成了鸡窝,但那双灰红色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那是肾上腺素飙升后的亢奋。
“笔带了吗?”
公玉谨年帮她理了理那件已经不能见人的衬衫领口,顺手把自己的领带解下来,披在她肩上,勉强遮住那一抹春光。
“带……带了!”
晚儿从湿漉漉的裙子口袋里摸出一支被压弯的2b铅笔。
“去吧。”
公玉谨年拍了拍她的脑袋。
晚儿深吸一口气,转身冲进考场。跑到一半,突然回头。
当着全考场三十多个考生和两个监考老师的面。
她把两根手指放在唇边,飞了一个极其响亮的吻。
“谨年!等我考完出来给你生猴子……啊不是,请你吃猴脑!”
全场死寂。
公玉谨年扶额。
这丫头没救了。
他转身走出大厅,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
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是赵助理的私人专线。
“查一下刚才那辆运猪车的车牌。”
他站在廊檐下,看着外面的暴雨。
手里那把没撑开的黑伞还在滴水,那是混着雨水的血。
“还有。”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晚儿抓出红痕的手腕,那是她在极度恐惧和兴奋时留下的印记。
“通知法务部,准备起诉江大教务处副主任侯德昌。”
“理由?”
电话那头传来赵琳冷静的声音。
公玉谨年看着远处那个正鬼鬼祟祟往这边张望的秃顶男人,冷笑一声。
“理由是,他涉嫌组织黑社会性质暴力截考。”
“以及……”
“影响慕容家二小姐的心情。”
此时,考场内。
晚儿坐在位置上,屁股刚挨着凳子,就疼得龇牙咧嘴。
昨晚被姐姐教育,刚才又在摩托车上颠了一路。
她一边吸着气,一边摊开试卷。
第一题:菲利普斯曲线的含义。
晚儿愣住了。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昨晚书房里的画面。
那个冰冷的教育还有温热。
“……负相关。”
她咬着笔杆,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变态的笑容。
这哪是考题啊。
这分明是昨天晚上的羞耻play回放。
窗外,雨停了。
一道彩虹跨过江大上空。
但在彩虹的尽头,那个倒挂的人影并没有消失。
他正趴在教学楼顶层的避雷针上,透过高倍瞄准镜,死死锁定了正站在楼下抽烟的公玉谨年。
十字准星套住了那个男人的后心。
“目标确认。”
那人对着耳麦轻声说道。
“猎杀开始。”
公玉谨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夹着烟的手指一顿,缓缓转过身。
隔着几百米的雨雾和虚空。
他抬起头,对着那个狙击镜的方向。
比了一个口型。
砰。
不是枪声。
是公玉谨年手里那个防风打火机盖子合上的声音。
清脆,且嚣张。
那个口型是——
下来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