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别墅的二楼房间里，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墨晔坐在靠窗的画架前，手里捏着一支炭笔，笔尖悬在画纸上，却久久没有落下。窗外的玉兰花开得正好，洁白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可他的目光却像是穿透了这片景致，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这几天，他名义上是“静养”，实则与被软禁无异。秦愫每天都会派佣人送来精致的餐点，语气亲热地嘘寒问暖，可转身就会叮嘱女佣：“看好墨晔少爷，别让他到处乱跑，尤其是别靠近大门。”就连他想去书房找几本书看，身后都得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佣人，像两座移动的门神，目光警惕得像是在看守什么易碎的珍宝——或者说，是看守一件不能出任何差错的联姻道具。
墨晔对此不置可否。他每天按时吃饭、画画，偶尔在房间里踱步，表现得像个温顺听话的omega，把所有的不耐都藏在了平静的表象下。他知道，墨家是怕他跑了，怕这桩能给家族带来巨大利益的联姻黄了。毕竟，墨玉已经和陆恒纠缠不清，他们手里能用来拉拢萧家的筹码，只剩下他这个刚从病床上醒来的“备用胎”了。
昨天下午，他总算找到了机会。借着主治医生要求复查的名义，他顺利走出了别墅大门。坐在前往医院的车里，他不动声色地在识海里对021说：“出来吧，别在系统空间里待着了。”
下一秒，一只陨石边牧凭空出现在副驾驶座上，正是021的实体形态。小家伙抖了抖身上的绒毛，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兴奋，尾巴摇得像个小马达：“终于能出来透透气了！别墅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虚伪的香水味，难闻死了！”
墨晔从包里摸出一小包牛肉干——这是他特意让护士帮忙买的——递到021嘴边：“省着点吃，回去还得装样子。”
021叼着牛肉干，含糊不清地说：“知道知道，保证不给宿主添麻烦！”
此刻，这只小家伙正在墨晔的房间里撒欢。它一会儿跳上柔软的大床，抱着枕头啃得不亦乐乎；一会儿又追着阳光在地板上跑，把自己的影子当成了猎物；跑到兴头上，还会用毛茸茸的尾巴去扫墨晔垂在身侧的手，像是在撒娇。
“宿主，宿主！”021跑累了，吐着粉嫩的舌头，蹲坐在墨晔脚边，冰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浸在水里的蓝宝石，“我发现一个秘密！”
墨晔低头看它，指尖轻轻拨了拨它耷拉下来的耳朵：“什么秘密？”
“你是不是专门为了萧君泽才来这个世界的？”021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笃定，“我对比了一下数据，你每个世界的爱人，虽然长相、身份都不一样，但灵魂波动的频率特别像，就像是……就像是同一个灵魂被打碎了，散落在不同的时空里！所以你才要不停地穿梭世界，对不对？”
墨晔捏着炭笔的手顿了顿，笔尖在画纸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墨点。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窗外那株玉兰树上，像是透过花瓣看到了遥远的过去。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你说得对。”
他放下炭笔，俯身将021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小家伙很乖，立刻调整了姿势，舒服地蜷成一团，把脑袋搁在他的膝盖上。
“你能捕捉到我的灵魂轨迹，其实是我故意引导的。”墨晔的指尖轻轻梳理着021柔软的毛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我需要一个能带着我穿梭各个世界的媒介，而系统是最好的选择。主神法则不允许像我这样的存在随意跨越时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判定为扰乱世界秩序，到时候别说找他了，可能连存在都会被抹去。”
021抬起头，用脑袋蹭了蹭墨晔的手心，声音闷闷的：“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还以为……还以为我们是搭档呢。”
“我们当然是搭档。”墨晔笑了笑，指尖挠了挠它的下巴，引得021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而且是最好的搭档。我没告诉你，是怕你觉得被利用了。毕竟，从一开始接近你，我就带着目的。”
“那你为什么选择我？”021的尾巴轻轻扫着墨晔的手腕，“系统库里有那么多高级系统，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
“因为你不一样。”墨晔的目光变得柔和，“我第一次在系统匹配中心见到你时我就觉得，这个小家伙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眼睛里很干净，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算计。”他顿了顿，补充道，“事实证明我没选错，你确实是个好搭档，小幺。”
“小幺”这个昵称，是墨晔给021起的。他说“021”太生硬，不如“小幺”听着亲切。以前021总觉得这个名字太肉麻，可此刻从墨晔嘴里说出来，却让它心里暖暖的，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
“好吧，那我原谅你了！”021故作大度地晃了晃脑袋，冰蓝色的眼睛里却藏不住笑意，“谁让宿主每次都给我买好吃的呢，而且还会陪我看狗血剧，比那些只知道做任务的宿主好多了！”
墨晔被它逗笑了，低头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亲了一下：“算你有良心。”
021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又好奇地问：“那你本来的爱人，到底是谁啊？他一定很厉害吧？不然怎么会让你这么执着地找了这么久？”
提到“他”，墨晔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像是有星光坠入了眼眸。他望着窗外，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他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那他的灵魂为什么会碎掉啊？”
墨晔的指尖猛地收紧，021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安慰。
墨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因为我。”
“在一场浩劫里，为了护我周全，他用自己的灵魂做了屏障，挡住的攻击。”他的声音有些发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亲眼看着他的灵魂像琉璃一样碎掉，变成无数光点，散落到各个时空里。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不管花多少时间，不管要走多少路，都一定要把他找回来，把他的灵魂拼完整。”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021能感觉到墨晔的身体在微微发颤，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悲伤。它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墨晔的手指，小声说：“对不起啊宿主，我不该问的……”
“没事。”墨晔回过神，低头看着腿上乖巧的小家伙，眼底的悲伤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都过去了。而且，我已经找到他了，不是吗？”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021的背：“在第一个世界遇到他时，我就确定了。虽然他不记得我，甚至对我充满戒备，但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灵魂的气息。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在茫茫人海里，哪怕他换了一张脸，我也能准确地找到他。”
021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那这次的萧君泽，也是他的灵魂碎片吗？”
“嗯。”墨晔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而且我能感觉到，这一块碎片比之前的都要清晰。”
“一定会的！”021用力晃了晃尾巴，像是在给墨晔打气，“等把他的灵魂拼完整了，我们就找一个风景好的世界定居，每天吃好吃的，看好看的，再也不用做任务了！”
“好啊。”墨晔笑着应道，指尖在021的头顶轻轻敲了敲，“到时候给你买一屋子的零食，让你吃到腻。”
021欢呼一声，兴奋地在他腿上打了个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女佣的声音：“墨晔少爷，夫人让您下楼用晚餐。”
墨晔收敛了眼底的情绪，重新变回那个温顺听话的omega，对门外应道：“知道了，马上就来。”
他把021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小家伙很机灵，立刻缩小了体型，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转身往门口走。
路过画架时，他看了一眼那张尚未完成的画。画纸上，是萧君泽的侧脸轮廓，线条清晰，眉眼间带着清冷的疏离，正是他记忆里那个站在领奖台上的模样。墨晔的指尖轻轻拂过画中人的眉眼，像是在无声地承诺。
君泽，再等等我。
这一次，我一定能抓住你。
他推开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跟着女佣一步步走下楼。餐厅里，墨宏远和秦愫已经坐在桌前，墨玉正亲昵地给秦愫夹菜，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看到墨晔下来，秦愫立刻笑着招手：“小晔快来，妈妈今天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松鼠鳜鱼。”
墨晔顺从地坐下，拿起筷子，眼神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