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的手还按在辣条包装上，指尖能感觉到塑料的褶皱。他没动，耳朵却听见外面街道的声音变了。不是警报，也不是直升机，是很多人走路的声音，整齐得像踩在同一个节拍上。
他慢慢把辣条塞进裤兜，站起身。左臂的布条还在，但里面那股烫劲没消，反而沉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多双鞋踩在水泥地上，停在了院门口。
“东街七号，就是这里。”一个声音说。
“阵眼已乱，源流外泄，此人必持有钥匙。”另一个声音接道。
沈案走到门边，没开门，也没往后退。他顺手抄起桌上的泡面碗，把底下垫着的腌菜谱抽出来，反手一甩。纸页飘出去，落在门槛前的地砖上，边缘微微翘起。
他嘀咕了一句：“砸坏了我可不赔。”
话音刚落，院墙外一道剑光劈下。青石地面裂开，裂缝直冲门槛而来。可就在碰到腌菜谱的瞬间，那纸页突然不动了，地砖也停住。接着，整栋老宅的墙角泛起一层极淡的金光，像水波一样扫过外墙。
“轰！”
剑气反弹，冲向半空。那名持剑的老者被自己的力量掀飞，身后二十多个身穿各派服饰的人纷纷后退。但他们没走，反而从袖中、腰间抽出兵器，围成半圆。
为首长老抹掉嘴角的血，盯着那张不起眼的菜谱，“果然是阵基共鸣！这房子自己会防！”
“那就一起上！”有人喊。
十几道真气同时轰出，掌风、剑气、拳劲砸向院门。沈案站在门内，没动。钥匙串在碗里安静躺着，泡面汤还冒着热气。
攻击撞上无形屏障，空气扭曲了一下。地面猛地一震，门前十米范围的地砖全部炸开，尘土冲天。等烟尘落下，地上出现一个深坑，足有十米宽，几名冲在前面的弟子掉了进去，挣扎着爬不出来。
老宅外墙的金光闪了闪，裂开的墙皮开始缓慢愈合。
沈案靠在门框上，右手插进裤兜，左手垂在身侧。布条边缘渗出一点红，但他像是感觉不到疼。
厨房方向传来响动。煤气罐被拖出来的声音，金属底座刮着瓷砖。接着是拧阀门的“咔哒”声。
厉战天走出来，一手拎着煤气罐，一手攥着打火机。他走路有点晃，额角冒汗，显然体内的真气还在乱窜。但他还是站到了沈案旁边。
“哥。”他说，“这次……算工伤吗？”
沈案瞥他一眼。
“算加班，双倍房租。”
厉战天扯了下嘴角，没说话。他把煤气罐放在脚边，手指捏紧打火机。他知道这些古武门派不会轻易退。他们认定沈案手里有掌控真气的宝物，今天必须拿到。
为首长老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往空中一抛。铜牌旋转着发出嗡鸣，周围八名长老立刻站定方位，手中兵器指向老宅。
“八方困灵阵，起！”
地面震动再次传来，比刚才更剧烈。沈案左手的布条突然绷紧，皮肤下的树形印记跳动了一下。但他依旧没动，只是把右脚往后撤了半步，重心落在门框边上。
菜谱还在地上，纹丝未动。
铜牌悬在半空，八道真气连接成环，朝老宅压来。金光屏障开始波动，墙面出现细微裂痕。
就在这时，沈案裤兜里的辣条袋子轻轻动了一下。
几乎同步，腌菜谱的边角掀起一毫米。
一股低沉的震动从地底传来，不是爆炸，也不是冲击，像是某种东西在苏醒。
厉战天低头看了眼煤气罐，又抬头看向对面密密麻麻的人影。
“要不……先点一个试试？”
沈案没回答。他只是抬起右手，隔着布料摸了下左臂。
烫感还在，但不再乱冲。它顺着纹路往下走，流向手腕，再沿着小指延伸出去，最终停在指尖。
他缓缓张开手掌。
布条裂开一道缝，树形印记露出一角。颜色变深了，根须般的线条微微搏动。
门外，八方阵的压力达到顶峰。铜牌发出刺耳尖鸣，屏障上的裂痕越来越多。
突然，菜谱翻了个面。
没人碰它，它自己翻的。
背面的地图图案亮了起来，红点闪烁，正好对应老宅地基的位置。
“那是——！”有长老惊叫。
话没说完，整栋房子猛地一震。
金光暴涨，形成一道弧形护盾。八方阵的能量撞上去，直接崩解。铜牌炸成碎片，八名长老齐齐后退，口吐鲜血。
为首长老单膝跪地，死死盯着那张纸。
“这不是传承物……这是镇阵符令！”
沈案收回手，重新插进裤兜。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菜谱，又抬头看向坑里挣扎的人。
“公共区域打架斗殴，加收清理费。”他说，“每人两百，现金扫码都行。”
厉战天低头看煤气罐，试着拧了一下阀门。火没点，但气体已经开始泄漏。
他抬头问：“真让他们交钱？”
沈案没看他，目光落在院门外。
远处街道尽头，又有几拨人影靠近。有的穿长衫，有的披斗篷，手里都带着家伙。
“不交也行。”他说，“让他们先把坑填了。”
厉战天点点头，按下打火机。
“啪。”
火星跳了一下，没点着。
他又试了一次。
“啪。”
还是没着。
沈案皱眉。
“你这打火机……”
话没说完，厉战天忽然抬手，把打火机扔向院子中央。
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地瞬间，“轰”地燃起一团火球。泄漏的煤气被引燃，火焰贴着地面蔓延，形成一道临时火线。
门外众人纷纷后退。
厉战天喘了口气，“旧了，得甩一下才行。”
沈案看着那道火线，又看看自己左臂。
布条彻底裂开，印记完全暴露在外。它不再发烫，而是变得冰凉，像一块埋在土里的石头。
他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菜谱，折了两下，塞进胸前口袋。
然后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到门槛外沿。
距离深坑只有三米。
对面长老们重新列阵，新的铜牌升上半空。
沈案抬起右手，指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滞纳金截止时间延长半小时。”他说，“现在交，免服务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