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深处，死一般的寂静。
小九的话，如同冰锥，刺穿了每个人的认知。
“连接点”？“错误的门”？“不该连接的世界”？
这些概念，已经超出了林夜的理解范围。
“小九姑娘，”林夜深吸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小九转过身，赤足轻点，飘到众人面前。她看着林夜，眼神复杂：
“意思是，有人……或者某种‘存在’，在试图打通不同世界之间的壁垒。”
“而这些彩色光芒，就是壁垒被‘凿穿’后，从其他世界泄漏过来的‘能量残渣’。”
她指着那扇彩色光门：
“这扇门，就是‘凿子’留下的痕迹。”
“它本来不该存在。但它出现了，就意味着……壁垒已经薄到可以被‘凿穿’的程度了。”
林夜心头一沉：“这对我们的世界……有什么影响？”
“影响？”小九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悲凉，“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冰被‘污染’，法则被扭曲，封印在加速崩溃。”
“如果让更多的‘门’出现，两个世界就会逐渐‘重叠’。”
“到时候，你们的冰原可能会长出会唱歌的星星，而我的故乡……可能会下起永远不会融化的雪。”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更可怕的是，如果两个世界的‘规则’冲突……”
“弱者的一方，会被彻底‘覆盖’或‘吞噬’。”
林夜四人脸色骤变。
覆盖？吞噬？
那岂不是……世界末日？！
“谁在凿门？”冷汐瑶忍不住问。
小九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某个疯狂的研究者，可能是某个世界想要扩张的‘神’，也可能是……纯粹的‘意外’。”
“但不管是谁，都必须阻止。”
她看向林夜：
“你们，是这个世界的人。保护自己的世界，是你们的责任。”
林夜沉默片刻，问道：“我们该怎么阻止？”
“找到‘凿子’。”小九回答，“这些彩色光芒，是‘凿子’留下的痕迹。顺着痕迹，就能找到源头。”
她指了指那扇门：
“这扇门，就是一条‘痕迹’。但我不建议你们进去——门后面的世界，规则可能完全不同，你们进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林夜看向那扇旋转着星空的“门”。
门内，隐约能看到一些……无法理解的景象——倒悬的山脉，流淌着金色液体的河流，还有在空中缓缓游动的、仿佛水母般的发光生物。
确实，不像他认知中的任何地方。
“除了进去，还有别的办法追踪‘凿子’吗？”他问。
小九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彩色的、仿佛琉璃制成的羽毛？
“这是我故乡的‘信物’，能感应到同源的能量。”她将羽毛递给林夜，“拿着它，在你们的世界里寻找类似的彩色光芒。光芒越密集的地方，距离‘凿子’就越近。”
林夜接过羽毛。
羽毛入手温润，散发着和小九身上相似的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小九姑娘，”他郑重道，“多谢。”
小九摆摆手：“不用谢。我也在找‘凿子’——我要回家，但不想通过‘错误’的方式回家。”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
“对了，提醒你们一句。”
“观测会的人，可能也在找‘凿子’。”
“但他们找‘凿子’的目的……可能和你们不一样。”
林夜眼神一凝：“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小九耸肩，“但观测会那帮家伙，对‘跨界现象’特别感兴趣。他们可能会想把‘凿子’据为己有，或者……研究怎么制造更多的‘门’。”
“总之，小心他们。”
说完，小九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我要去别的‘痕迹点’看看了。”她朝众人挥挥手，“有缘再见。”
话音落下，她彻底消失在水潭中。
冰窟里，只剩下林夜四人一熊，和那扇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门”。
“我们……上去吧。”林夜收起彩色羽毛，“这里太危险了。”
众人点头，开始上浮。
上浮到一半时，小白忽然“呜嗷”一声，指向侧面。
林夜转头看去。
只见冰壁的某个凹陷处，居然……堆着一小堆彩色的、晶莹剔透的“宝石”？
那些宝石散发着和彩色光芒相似的气息，但更加凝实，能量也更温和。
“这是……彩色光芒凝结的结晶？”苏晚晴惊讶。
小白已经游过去了。
它小心翼翼用爪子拨弄了一下那堆“宝石”，然后掏出一个特制的玉盒，开始往里装。
“小白，小心点！”林夜提醒。
小白“呜嗷”一声，表示“放心”，然后继续装。
很快，它将那堆彩色宝石全装进了玉盒，盖好盖子，又加了几个封印符箓，这才心满意足地游回来。
“你拿这些干什么？”冷汐瑶好奇。
小白掏出一张防水纸条：
“初步判断：跨界能量结晶，稀有度极高。”
“潜在用途：炼器材料，可炼制跨界属性法宝、研究样本、收藏品。”
“预估价值：无法估量。”
“本股东建议：暂不处理，等待‘跨界贸易’市场成熟后，作为战略储备。”
林夜：“……”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跨界贸易”？！
这熊孩子的商业头脑，是不是点歪了？！
回到地面，将情况告知冰婆婆后，老人家脸色凝重。
“跨界……凿门……”她喃喃自语，“难怪连古籍都没有记载。”
她看向林夜手中的彩色羽毛：“这信物，确实能感应同源能量。我在北地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种材质。”
林夜问：“婆婆，北地除了永冻海，还有哪些地方，可能出现这种‘彩色污染’？”
冰婆婆沉思片刻：“极北冰原深处，有几处上古遗留的‘空间薄弱点’。霜冻回廊、冰裂峡谷、还有……冰寂陵寝附近。”
“陵寝附近？！”林夜一惊。
“对。”冰婆婆点头，“冰寂那小子当年证帝时，引动了天地法则，导致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至今都不稳定。如果‘凿子’要找空间薄弱点下手，陵寝附近是最佳选择之一。”
林夜心头一紧。
大帝知道这件事吗？
“婆婆，我得立刻回陵寝一趟。”他说道。
“去吧。”冰婆婆点头，“我也要去联系几个老朋友，查查古籍，看有没有类似记载。”
她顿了顿，补充道：
“记住，彩色污染的事，暂时不要声张。一旦传开，可能会引起恐慌，也可能……引来不该引来的注意。”
林夜明白她的意思——观测会。
离开碎冰湾，林夜四人一熊，全速赶往陵寝。
路上，小白一直抱着那个装彩色宝石的玉盒，时不时拿出来看看，眼睛放光。
苏晚晴忍不住问：“小白，这些宝石，真有那么值钱吗？”
小白掏出算盘，打了几下，递过来一张纸条：
“保守估计：每颗彩色宝石，至少价值十万零食积分。”
“原因：1. 跨界属性；2. 能量纯度；3. 研究价值。”
“若成功建立‘跨界贸易通道’，价格可能翻百倍。”
“本股东建议：在陵寝开设‘跨界能量研究实验室’，聘请大帝担任‘首席科学家’，开展商业化研究。”
林夜：“……”
他现在很怀疑，小白是不是被什么“商业之魂”附体了。
“小白，”他语重心长，“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解决‘彩色污染’和‘凿门’的问题，不是赚钱……”
小白又写：
“解决危机与商业开发，可并行推进。”
“例如：研究彩色污染的形成机制→开发‘污染净化技术’→技术商业化→盈利→投入更多资源研究→形成良性循环。”
“此乃‘以战养战’之策。”
林夜无言以对。
他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这熊孩子，怕不是大帝偷偷培养的“商业接班人”吧？！
半天后，陵寝到了。
大帝正坐在大殿里，对着一个冰晶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
看到林夜等人急匆匆进来，他头也不抬：
“回来了？永冻海那边，问题不小吧？”
林夜一愣：“前辈已经知道了？”
“猜的。”大帝落下一子，“冰婆婆那老顽固，没事不会主动联系我。她既然找你，肯定是出了她也解决不了的大事。”
他这才抬起头，看向林夜：
“说吧，什么事？”
林夜将永冻海之行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当听到“彩色污染”“错误的门”“跨界凿子”时，大帝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凝重。
“小九……连她都出现了。”他喃喃自语，“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麻烦。”
“前辈认识小九？”林夜问。
“算是吧。”大帝没有多解释，“她说的没错，彩色污染确实是‘跨界能量泄漏’。至于‘凿子’……”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伸手在空中一划。
一道冰蓝色的光幕展开，光幕上，是北地的立体地图。
地图上，有几十个红点，在微微闪烁。
“这些，是北地已知的‘空间薄弱点’。”大帝指着那些红点，“其中，有七个点，最近一个月，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
他看向林夜：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七个点，应该都已经出现了‘彩色污染’。”
林夜心头一沉。
七个点？！
“那我们……”
“分头行动。”大帝打断他，“你和你的同伴，去调查其中三个点——霜冻回廊、冰裂峡谷、还有……寒鸦城地下。”
“寒鸦城地下？！”林夜一惊。
“对。”大帝点头，“寒鸦城建立在一条古老的‘地脉交汇点’上，地下有复杂的天然溶洞系统。那里，也是空间薄弱点之一。”
他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寒鸦城现在各方势力混杂，如果‘凿子’想浑水摸鱼，那里是最佳选择。”
林夜明白了。
“那另外四个点呢？”他问。
“我去。”大帝淡淡道，“顺便，拜访几个老朋友，问问他们有没有察觉到异常。”
他看向小白：
“至于这头熊……它手里那些彩色宝石，给我几颗，我研究研究。”
小白立刻警惕地抱住玉盒：“呜嗷？！”
大帝嘴角抽搐：“不白拿，用零食积分换。”
小白这才放松，掏出算盘，打了几下，递过来一张纸条：
“跨界能量结晶，市场参考价：十万零食积分\/颗。”
“看在老板面子上，打八折：八万积分\/颗。”
“本股东目前持有：24颗。”
“老板需要几颗？”
大帝：“……”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三颗。”他咬着牙说。
小白点点头，从玉盒里挑出三颗最小的宝石，装进一个小袋子，递给大帝，然后又递过来一张欠条：
“欠款：二十四万零食积分。”
“还款期限：三个月。”
“逾期利息：每日千分之一。”
“签字画押。”
大帝盯着小白看了三秒，最终……认命地签了字。
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要教这熊孩子识字和算术！
离开陵寝，回寒鸦城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重。
“七个空间薄弱点……”冷汐瑶皱眉，“‘凿子’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想干什么，都必须阻止。”林夜沉声道，“大帝说得对，分头行动效率最高。”
他看向地图上标注的三个点：
霜冻回廊，他们去过，还算熟悉。
冰裂峡谷，现在是凤鸣谷和寒霜门交战的主战场，危险系数极高。
寒鸦城地下……最麻烦，因为要在各方势力眼皮底下行动。
“我们先从相对简单的开始。”林夜做出决定，“霜冻回廊。”
众人点头。
但就在这时，怀里的合体令牌，突然剧烈发烫！
林夜拿出来一看，令牌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
【深渊观测会·紧急通知】
【检测到多处‘跨界能量异常点’，疑似‘非法跨界活动’正在进行。】
【现发布‘紧急观察任务’：调查异常点，收集证据，上报至最近监察者处。】
【任务奖励：根据贡献度，奖励1000-深渊结晶。】
【任务时限：七天。】
【接取方式：在心中默念‘同意’即可。】
林夜瞳孔骤缩。
观测会也发现了？！
而且，还发布了“紧急观察任务”？
这算什么？贼喊捉贼？还是……想借他们的手，收集“凿子”的情报？
“林夜，怎么办？”苏晚晴担忧道，“要接吗？”
林夜沉思片刻。
接，可能会被观测会利用。
但不接，观测会可能会怀疑他们“心中有鬼”。
“接。”他做出决定，“但要小心。收集到的证据，我们留一份副本。上报时，只给一部分不关键的。”
他看向小白：
“小白，你的《反观测会试探应急预案》里，有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条款？”
小白立刻掏出一本新修订的手册，翻到某一页：
“《应对观测会‘任务诱导’的标准化操作流程》”
“第一步：接取任务，但保持‘适度拖延’。”
“第二步：收集证据时，进行‘选择性记录’。”
“第三步：上报时，使用‘模糊化表述’比如：‘发现异常能量波动’，而非‘发现跨界凿门痕迹’。”
“第四步：保留关键证据，作为后续‘谈判筹码’。”
“预期效果：既满足观测会要求，又不泄露核心情报；同时积累‘谈判资本’，以备不时之需。”
林夜看完，满意点头：
“就按这个来。”
他看向众人：
“那么，接下来七天，我们的行程就确定了——”
“调查三个空间薄弱点，顺便……完成观测会的‘任务’。”
“记住，一切小心。‘凿子’可能就在附近看着我们。”
众人郑重点头。
小白又掏出一张纸条：
“本股东建议：在调查过程中，同步开展‘跨界能量商业化可行性研究’。”
“研究内容：彩色污染对当地生态环境的影响、彩色结晶的潜在应用场景、异常能量波动的监测技术。”
“预估投入：十万零食积分。”
“预估收益：若研究成功，可能开创全新产业，公司估值提升300%以上。”
林夜扶额：
“小白……我们现在真的没空搞这些……”
但小白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商业蓝图”里了，抱着算盘，开始计算投入产出比。
林夜叹了口气。
算了，随它去吧。
反正……说不定真能搞出点什么名堂呢？
他看向北方，霜冻回廊的方向。
七个异常点。
七天的时限。
一场与“凿子”、与观测会、甚至可能与“其他世界”的赛跑……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