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户的破洞，把细碎的金斑洒在积灰的地板上时，墨研秋已经醒了。
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昨夜缓和了不少，他轻轻动了动身子，没吵醒怀里还在沉眠的枭焚川。
这人昨夜到后半夜才睡着，眉头就算在梦里也没完全松开，大概还在惦记着白天遭遇的事情吧。唉！
这时脚边传来轻微的窸窣声，是墨磺和墨鸿挤在一起，小蝎子的尾钩偶尔碰一下蜘蛛的步足，像在无声打闹。
墨率还蜷在他腿上，翅膀收拢着，晨光落在蝶翼边缘，能看见昨夜打斗时留下的细小划痕。
墨研秋慢慢挪开枭焚川环在他腰上的手，动作轻得像怕吵醒他。刚站起身，就看见门口的枭牧耳朵还贴在地面，尾巴却轻轻晃了晃，显然是没有睡好了，但也没出声打扰他们。
它的爪子沾着些尘土，眼周的毛发也有些凌乱，是守了整整一夜。
“去睡吧。”墨研秋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摸了摸枭牧的头顶，声音压得很低。
“这里有我，你养足精神，我们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出发找三阶丧尸。”
枭牧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还在熟睡的枭焚川，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确认“真的不用我守着吗？我还可以撑一会儿。”
直到墨研秋又揉了揉它的耳朵，把旁边一块没吃完的牛肉干碎推过去，它才叼着肉干，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转身蜷到墙角的阴影里，很快就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
墨研秋没再回篝火旁，而是走到窗边，在脑海里轻轻唤了一声：“墨鸿。”
“哼，总算想起我了。”脑海里立刻响起蜘蛛高傲的声音，“大清早的，吵我睡觉做什么？”
“帮我个忙，凝点水。”墨研秋指尖轻轻敲了敲窗沿，目光落在外面干裂的土地上。
“但别太多，够我们洗漱、煮点东西就行 。”
墨鸿没再抱怨和任性，他虽然高傲，但在昨天，早就把他们都当做自己的伙伴了。
下一秒，墨研秋就看见一只巴掌大的黑蜘蛛房间爬了出来，顺着窗沿爬到阳光下。
它的步足轻轻一抬，几缕透明的水线就从空气中凝结出来，慢慢汇聚成一小汪清水，落在他早就找好的小盆里面。
水珠滴落的声音很轻，却在这干燥的高温里显得格外珍贵。
自从墨鸿加入后，他们就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夜里挖开干裂的土壤找湿润层、把浑浊的泥水反复过滤好几遍，把晨露收集起来省着用。更不用顶着正午的高温，在废弃街区里翻找可能早就干涸的水管。
水系异能凝出的水干净又清凉，哪怕在末世的高温里，也能让人尝到一点“活着的清爽”。
“够了没？”墨鸿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却还是控制着水线，没让水溢出来，“我的异能可不是用来给你们当‘水龙头’的。”
“够了。”墨研秋把盆端了起来，指尖碰了碰盆壁，凉丝丝的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了些，“谢了。”
脑海里的声音顿了顿，才别扭地哼了一声：“算你识相。对了，我刚刚凝水的时候，枭牧那个狗好像感觉到附近有活物的气息，“汪”了。一声，不过离得很远，不确定是丧尸还是人。”
墨研秋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离这里多远？”
“大概两里地吧，在东边。”墨鸿的声音沉了些，“气息很弱，可能是藏起来了，也可能……快撑不住了。”
墨研秋没立刻说话，只是握着盆，望向东边的方向。
高温末世里，“活物”不一定是同伴，也可能是等着扑上来的丧尸，或是会抢物资的恶人。
但他低头看了看缸里清澈的水，又想起昨夜枭焚川吻他时的颤抖，他们都尝过“快撑不住”的滋味，要是现在附近真的还有活物，在一次又一次的掠夺中，他们真的可以活下去了……
“我知道了。”他在脑海里对墨鸿说，“他们离得很远，说不定找不到这，先不说这个了，水你先收着点，等他们醒了再说。”
墨鸿应了一声，重新爬回他的袖口。墨研秋端着盆走到篝火旁，小心地把水倒进另一个罐子，又从帆布包里翻出最后一点黑麦面包碎。
昨天煮粥用了大半，剩下的这点，刚好够煮一锅稀粥。他刚把罐子架到还没完全熄灭的篝火余烬上，后腰就突然贴上一片温热。
不用回头，墨研秋也知道是枭焚川醒了。下一秒，男人的手臂就从身后环过来，牢牢扣住他的腰，脸颊轻轻蹭过他的后脖颈，带着刚睡醒的温热气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怎么不多睡会儿？”枭焚川的声音还裹着睡意的沙哑，嘴唇蹭过墨研秋颈侧的皮肤时，带起一阵轻痒，“后背不疼了？”
“好多了，煮粥也不费劲儿。”墨研秋任由他抱着，甚至往他怀里靠了靠，肩膀轻轻蹭过他的胸膛，“墨鸿凝了水，等会儿你洗漱一下，会舒服点。”
枭焚川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上，鼻尖蹭着他耳后的碎发：“刚才墨鸿跟你说什么了？我好像听见你俩在‘说话’。”
墨研秋顿了顿，把“东边有活物”的事说了出来。怀里的人沉默了几秒，呼吸落在他颈间，带着点沉凝：“等会儿我去看看。你和它们留在这里，别乱跑。”
“一起去。”墨研秋转头看他，眼神很坚定，“总比你一个人去安全。”
枭焚川还想反驳，却在看见他眼底的认真时，把话咽了回去。
他一直都知道墨研秋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小孩，这个刚成年的苗族少年，早就用蛊虫和异能，在末世里杀出过自己的路。
停顿了的片刻枭焚川只是低头，在墨研秋的侧脸印下一个轻吻，声音软了些：“好，一起去。但你得跟在我后面，不许冲在前头。”
墨研秋笑着点头，鼻尖蹭过他汗湿的衣领，闻到了烟火气和阳光混在一起的味道。
篝火余烬里的粥开始冒泡，麦香慢慢散开，旁边的墨磺醒了，小蝎子爬过来，尾钩轻轻碰了碰枭焚川的裤腿，像是在说“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