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刚安顿好菱娘,转身便回了趟柳府为她窃取出来了卖身契。
她本想直接送她离开京城,只是柳家公子遇袭,只怕四处都在搜寻她的踪迹,因此不能把她安顿在人族王朝中。
她想把她带回苍山宗,既然她喜欢诗书,或许可以由她引荐去书阁担任管事,也随了她的意愿。
瑾玉并不求什么回报,她只希望自己能尽可能的帮助到困境中的人。
就像菱娘,她给予的一点帮助便能带她脱离苦海,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处理好手头的事后她并不着急去见陆祈年,而是又坐在酒楼大堂下,听民间传闻。
毕竟她初来乍到,对于许多事情都不太了解。
只是这大堂下确实也不是商谈国事、议论朝政的地方,来来回回都是一些花边新闻。
什么老李家的狗被偷了,京城世家适龄女子都被邀请参加赏花宴啦、二殿下好男风...
等等?陆祈年好男风?
瑾玉嘴里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关键是说这话的人还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的。
“谁不知道京城几位皇子都早早娶妻生子了,便是那年纪最小的十皇子也都在去年完婚,而二皇子身边却是连个通房也没有...”
“况且男人嘛...血气方刚,怎么可能连个正常生理需求都没呀,定然是有点猫腻!”
大哥,这你要不去问问江枕月江疏临两兄弟呢?五百年了还是个纯情大少男...陆祈年在他们面前就是个弟弟...
“嗝~你说若是真像我们说的,那我岂不是也能去赏花宴露露脸,说不定就...”
“余徵邦!又给老娘偷偷跑出来喝酒?胆子肥了是不是?”
瑾玉默默为这位老哥点个蜡,太牛了兄弟,有老婆了居然还要幻想被陆祈年看上。
看来陆祈年一回家简直就是羔羊入虎穴啊...
她见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想着是时候去皇宫拜访一下皇后娘娘了,于是便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外。
只是刚一出门,两道纵马疾驰的身影便从她眼前蹿了过去,是两个官家子弟。
风风火火的必然是有什么要紧事,想来或许与朝堂之事有关,瑾玉略一思索便跟了上去。
京城设置了阵法,不可以用灵力伤人。
但是掐个隐匿诀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只马匹到了城南一处王府前停了下来,这是六皇子府?
如今皇帝年事已高,系统所说的朝堂变革恐怕就是立储了。
瑾玉跟着进了去,眼见他们进了书房,她在感知到一丝灵力波动时停下了脚步。
此处...有阵法?
不宜打草惊蛇,于是她便扔过去一只蜂鸟符钉在窗棂上,用于窃听。
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商讨声。
“殿下安排的事属下已经准备妥当,想必半个时辰便能从扬州过来。”
从扬州过来?是什么事情需要这么慌慌张张的,而且还与皇子有关?
“待把她接来后,便送到王妃那处去,指导一番。”
“属下明白!”
“如此甚好,麻烦你们了。”
“能为殿下效劳,荣幸至极!”
瑾玉望了眼要天色,滚滚乌云铺散在脑袋上方,就好像一只宽厚的手掌即将压在头顶。
是因为要下雨了,这才这样着急吗?
扬州到京城最快的路是水路,那个要被接过来的人应当就是坐船过来的。
一阵暗香袭来,味道很淡,但却带着一股媚意,若非神识强大之人也许会被这抹香味勾的五迷三道的。
这个香,很不对劲。
瑾玉此刻正倚在墙边,因为施展了隐匿诀因此旁人看不见她。
书房门前站了两位女子,一主一仆,年纪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模样艳丽些的说是神仙妃子都不为过,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仪态端庄挑不出任何错处来,要说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步履稍稍有些快。
面容清丽些的就没有那么端庄了,虽然在尽力藏着满腔心事,却还是难免露出忧色,望了好几眼另一人,终是憋不住心事,嗫喏道:“王妃...”
那神仙妃子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涵芳,莫要多嘴。”
就在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走出来一个和陆祈年有三分相似的少年,他面容清秀貌比潘安,只是似乎久病缠身,皮肤都是病态的青白色。
那少年虚弱的朝着少女笑,“稚渔,你来了...”
“见过殿下...”
“你我夫妻二人相伴多年,不在外人就不要如此拘束了...”
被唤作稚渔的少女被少年扶起,她目光愣愣的盯着他看,满眼里都是期期爱慕。
两人一同回了书房,只留下涵芳立在门前等候。
瑾玉有些不明所以,听起来就像是男的又饿了新欢小妾让大老婆收拾床铺的故事。
但是那一缕莫名熟悉,而且古怪的幽香是怎么回事?
因此她还是多待了一会,打算再多偷听一会儿。
只是她刚凑耳去听,那两个官人就出来了。
透过蜂鸟符再去听,听到的却是女子的苦笑和体谅话,风刮得急了,把枝叶吹的沙沙作响,抖下来好些新生不久的绿叶。
不巧就把符纸吹了下来,她也听不到什么了。
于是她便准备去岸边凑凑运气。
出王府时恰巧过路一处花园,里面摆放了许多含苞待放的花朵。
其中花朵品种最多的便是木槿花了。
瑾玉看到这木槿花就不由得柔下了目光,上前轻轻抚摸着一朵嫩白的花骨朵。
说起来,她还真有这么一场“巧遇”。
两年前陆祈年与她共同创了一套双人剑法,名叫《相思缠·因果剑线》。
随后便胸有成竹的拉着她接了个五阶的任务。
她知道这件事后还骂了他许久,但最终还是和他一起去了。
那次任务的任务对象是一只花妖,喜欢在路人心里种下一朵“蚀骨花”,也就是一人一身只能动一次心。
但凡变了心的人,心脏里的蚀骨花便会发芽,汲取掉这个人的所有生机活力反馈到花妖身上。
“是他们自己变得心,可不能怪我!”
听起来好像是什么考验,实际上就是个恶意满满的杀人游戏罢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赤子之心。
五阶妖兽相当于元婴期的实力,因此他们二人与它缠斗也十分辛苦。
最终是陆祈年与她一同使用他们自创的剑法打败了它。
只不过是要以其中一人半条命作为代价。
血染红了来时路。
此处山间栽种着一片木槿花树,载满花苞的枝叶伸长出来,伸到了台阶上方。
在这一战中他们的灵气几乎用尽了,死里逃生,因此只能一步步走下山去。
自愿用掉半条命作为剑引的陆祈年自然而然连走路都走不了。
还得是她背着他一步步走下山去。
可没曾想这个丢了半条命的家伙居然还有闲心摘下朵朵鲜艳的木槿花插到她发间。
他说:“此处不在众人前,无人为天下第一喝彩,那我自然要为天下第一献上赞美的花环。”
“天下第一的身边就该常伴着天下第二。”
他趴在她脖颈间,血顺着他额头的碎发滴落在她锁骨的小痣,气若游丝,还是强撑着笑:“就叫相思缠...因果剑线吧...”
她当时背着他想骂他但是看他一副可怜模样又不忍心说什么,只是胸前闷了一团莫名其妙的气。
这个气一直到她下了山,看着溪水倒映出发上木槿花时这才消了去。
从那以后她不知道怎么,见到木槿花便会多停留几步,每次看到这花都会想起那日溪水下的倒影...那气若游丝的话。
当时的她并不明白为什么陆祈年会取出来的这么一个颇有歧义的名字。
如今想来...是她会错了少年情谊,那歧义的名字本来就不是歧义,它本来就是那个意思,相思。
而两人定了血契可不就是因果吗?
如此想着,她拾起一朵落在沿边的木槿花插在耳后。
在雨落下之前,飞身前往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