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关的城墙在血色残阳下巍然矗立,魔物如潮水般涌来,黑云压城。
一位青袍道士站在城头,面对如黑色潮水涌来的魔兽潮,面色冷淡毫无惧色。随着她指尖的动作,三道金色符箓迎风自燃,化作三条乱舞的火龙卷,裹挟着风刃扑向蜂拥而至的魔物群。
又是一张符箓被抛出,空中浮现出由符箓构成的巨大阵法,符纹闪烁,散发出镇压与洗涤一切邪恶的强大气息。
一时之间凄厉的嘶吼与符箓低沉的嗡鸣混合,人间炼狱。
为首的章鱼形魔物挥动触手,触手如鞭瞬间将一路的障碍拦腰截断,槐安提剑,身如箭,剑化流光,一个照面便斩断了触手以及操控触手的魔物。
看着剑上魔气翻涌的血,平静的面上还是皱了眉,净化符出,将整把剑恢复干净后她才再次看向魔兽群。
“哎呀~这可是直逼元婴期的内丹,就这样被弄碎了,可惜了。”巽风执羽扇在后边慢悠悠的说,眼神却有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深意。
他和这弟子在镇魔关相处五十余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太短,一开始他是认为可能要教的辛苦些,可是后来他发现,完全不用怎么教。
槐安从他的言行、招数找到了在这里生存的办法,虽然一开始经历过几次重伤,但是槐安仅仅用了三年便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十分让他省心的弟子。
唯一烦恼的大概也就是话太少,总是一个人沉默的看着月亮。
巽风不动声色的看向面色淡淡却能看出已经有些心不在焉的槐安,轻轻叹了口气,羽扇化为长剑“罢了,这么多年了,本尊教你最后一招--狂风万刃。”
无数风刃从剑尖激射而出,如同狂风迅速向魔物群冲击,而在风刃切割的一瞬间又爆出无数细小的风刃。每一道风刃都带着强烈的切割力,瞬间贯穿敌人的身体,形成一道道致命的伤口。
“这次抵挡完,你便可以回去了,有人来接你了。”巽风收回剑,剑身干净如初,因为速度太快导致血甚至没有染上剑身,一甩手剑化羽扇,好一位翩翩公子样。
槐安布下净化阵,随后恭敬行礼“多谢,巽风长老。”
巽风也不在乎槐安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转身便朝镇魔关走,这种中型兽潮还轮不到他出手。
……
“嗨~槐安师妹~有没有想我们呀?”江稚鱼朝人摆了摆手,笑的和善。
槐安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是她们来,眼神里失落一闪而过,嘴上勾起一抹淡笑“江师姐、白师姐,麻烦你们二位了。”
江稚鱼上下打量了一番,岁月在槐安身上沉淀出一种近乎陌生的平静。记忆中她眼中引人靠近的火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水般的沉寂,连笑容都泛着不易察觉的涟漪,礼貌却又疏离地挡开了所有关心的试探。
江稚鱼伸出手握住那手掌和指尖已有明显茧子的手,笑的灿烂“走吧,师妹…我们回家了。”
白疏堂眼神落在因为拉扯袖口不经意间话而落露的那道淡白的疤痕上,目光移到许久不见的人面上时,发现槐安好像早已遗忘它的存在了。
衣袖滑落挡住了她的目光,白疏堂默默跟在江稚鱼身后,听着她询问这里的天气、吃食、居住环境。
槐安倾听时微微侧头,随后语调平稳,用词妥帖的回答江稚鱼问的所有,过于完美的平静,仿佛在这里的所有惊涛骇浪从未在她生命里留下任何沟壑。
三人任何耽搁都没有,但是江稚鱼发现越接近清妄宗,槐安的速度就越慢,从一开始的对她的提问有问必答变成了只有偶尔的几声嗯。
“可要休息一下?”白疏堂开口,这个表情她知道的,是她少时惹江稚鱼生气,然后想要找人又怕惹人厌所以犹豫、仿徨、害怕。
槐安摇了摇头,看向清妄的方向,唇瓣抿了抿,‘看到我活着回来,您可会失望?’
“师妹,可是与师叔生了间隙?”江稚鱼最终没憋住,刚说完白疏堂就震惊的看着她,她有些心虚的给人传了音‘你知道的我憋不住!’
‘江师姐!那也不能直接问啊!’白疏堂也跟着江稚鱼心虚,不敢再看一旁的槐安。
“没有…怎么会…”槐安的声音轻的几乎要散在空气里,像秋日午后阳光下漂浮的细尘,与其说是给江稚鱼的回答,不如说是一个念头正巧滑出了齿关。
‘现在怎么办?好像更难过了?’白疏堂看着槐安的目光停留在一片虚无的风景中,有些漫无目的的茫然,扭头就去问江稚鱼。
‘不知道啊…我哪儿知道真说中了!’江稚鱼笑容更是一僵,仿佛已经看到了回到宗门落曌知道后对她挥出的拳头了。
“走吧,师姐们,我们快点回…家吧。”槐安也不想将自己的情绪带给江稚鱼两人,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拉着两人就往清妄飞。
……
“回来了便好,日后不可再犯如此大错!”向映星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人,还是有些心疼,好歹她也算看了两年,可惜了这么乖巧的孩子。
“是,大师伯。”槐安眉眼低垂,行礼不敢看向映星的眼。
“唉…好了,你先回去吧…四师妹近日可能出去了一趟不一定在,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来找大师伯。”向映星叹了口气,她原本以为师妹会全程陪同所以让人去镇魔关历练一下也是可以的,没想到才一周师妹就回来了把弟子丢镇魔关了。
想呵斥的话在看到惨白的脸色时顿住,最终她的心还是偏了。
向映星原本想再叮嘱几句的,但是刚张口便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目光落到了清辉殿门口,随即勾唇一笑,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是,师伯。”槐安应下后便离开了青城山,她听到师父可能不在青竹峰时,是有失落的,但是心里却又默默松了口气,她应该也害怕见到吧。
青竹峰一切如她走之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走在回竹院的小路上,竹林似乎长了不少,有点遮天蔽日的趋势,显得山更加清冷了。
等真正走到了竹院,槐安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竹院中的一切物品放置都没有变,走到主屋门口,心跳的砰砰声打鼓一般在她耳边响。
“师父,弟子罚已受尽,今返,尊可在?”
主屋内一片寂静,槐安不敢用灵力试探主屋内是否有人,只能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她才发现自己的书册卷轴都被放置在了一起,应该说她的所有东西都被收拾了出来,一时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要赶我走吗?”
她将东西都收到芥子袋和收纳戒中,虽然不确定用意,但是若是要赶她走,如此一来等侓欲清提出时,她也不用再碍眼收拾了。
竹林散落两三片叶子,却只有一片落在地上,一道目光其实自槐安回到宗门便一直追随着一直到她回了房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