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光裹着淡淡的槐花香,漫进侯府的每一处角落,青石板路上的露珠还没干透,折射出细碎的光,连檐下的风铃都似被暖意唤醒,轻轻晃动着,发出清脆又柔和的声响。小芽醒得早,天刚亮就攥着小橘留下的狐狸毛,蹲在院中的槐树下发呆,指尖轻轻摩挲着毛发起细绒,脑子里还在回想小橘依偎在妈妈身边的模样,嘴角时不时弯起浅浅的弧度。
“小芽,在想什么呢?”沈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拎着一个竹编小篮,里面放着刚蒸好的豆沙包,热气腾腾的香气顺着风飘过来,勾得小芽肚子咕咕叫。
小芽回过头,把狐狸毛小心翼翼地放进衣兜里,扑到沈薇身边,软乎乎地说:“姐姐,我在想小橘,不知道它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腿有没有好一点。”
沈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把竹篮放在石桌上:“小橘有妈妈照顾,肯定会好好的。快过来吃早饭,等下萧泽他们该来了,说不定要带你去山林边看看呢。”
小芽眼睛一亮,立刻乖乖坐在石凳上,拿起一个豆沙包小口咬着,甜糯的豆沙馅在嘴里化开,心里的小失落也散了大半。刚吃了两口,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萧泽和林墨并肩走了进来,两人手里都拎着一个浅棕色的布制书袋,书袋边角绣着简单的云纹,垂在身侧轻轻晃着,看起来格外整洁。
小芽眨了眨眼,咬着豆沙包盯着书袋看,心里泛起小小的疑惑——之前萧泽和林墨出门,要么带些小工具,要么带点给老爷爷的东西,从没见过这样的布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呢?她没好意思立刻问,只是把好奇藏在眼睛里,时不时偷偷瞟一眼。
萧泽和林墨走到石桌旁坐下,沈薇给他们盛了小米粥,笑着说:“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不用帮家里做事吗?”
“先生布置了练字的作业,早上清静,我们先在院子里练会儿,等下再去找小芽玩。”萧泽说着,把书袋放在石凳上,轻轻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本装订整齐的灰色册子,还有一支毛笔和一小碟墨汁,动作熟练地研起墨来。
林墨也打开自己的书袋,拿出和萧泽差不多的册子,只是封面是浅青色的,他没有立刻练字,而是把册子放在桌上,先帮小芽剥了个鸡蛋,递到她手里,轻声说:“吃鸡蛋,补力气。”
小芽接过鸡蛋,指尖碰到微凉的蛋壳,心里暖暖的,终于忍不住指着桌上的册子问:“萧泽哥哥,墨墨,这个是什么呀?看起来好好看,上面是不是有画呀?”
萧泽研墨的动作顿了顿,抬头朝小芽笑了笑,把自己的册子递过去:“这是课本,先生教我们认汉字、学算术用的,里面有简单的画,你看看。”
小芽连忙放下鸡蛋,小心翼翼地接过课本,生怕弄坏了。她轻轻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上面画着几棵直直的小树,线条工整,旁边还有几个方方正正的小字,墨色均匀,看起来格外舒服。她凑得更近了些,指尖轻轻摸着书页上的字迹,软乎乎地问:“这个字念什么呀?是不是‘树’呀?和我们要去种的树苗一样吗?”
“嗯,小芽真聪明,这个就是‘树’字。”萧泽笑着点点头,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树”字,递给小芽看,“你看,这样写,横平竖直,就能写出好看的字了。”
林墨也翻开自己的课本,指着其中一页上画的小鸟,轻声说:“这个是‘鸟’,先生还教我们唱关于小鸟的童谣。”说着,他轻轻哼了两句,节奏轻快,很好听。
小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抱着课本舍不得放手,嘴里不停念叨:“哇,原来这个叫课本呀!里面的画好好看,字也好好看!萧泽哥哥,你写得真棒,我也想写这么好看的字!”
就在这时,林溪也提着一个粉色的布袋子走了进来,布袋子上绣着一朵小小的月季花,花瓣饱满,针脚细腻,和她身上的粉白襦裙刚好呼应。她看到石桌上的课本,笑着走过来:“小芽在看课本呀?我娘昨天也给我做了新书包,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去私塾上学,和萧泽哥哥、林墨一起学认字啦!”
“溪溪姐姐也要上学呀!”小芽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林溪手里的粉色书包,心里更羡慕了,“上学是不是很好玩呀?可以学认字、学算术,还能听先生讲故事?”
“嗯!可好玩啦!”林溪点点头,把粉色书包递到小芽面前,“你看这个书包,我特意让娘绣了月季花,等你以后上学了,也给你做一个,绣上你最喜欢的小狐狸,好不好?”
小芽接过粉色书包,小心翼翼地背在身上,书包不大,刚好贴合她的小身子,背上后还轻轻转了个圈,裙摆飘起来,像只小蝴蝶。她低头看着书包上的月季花,又看了看萧泽和林墨手里的课本,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小小的委屈,嘴巴微微撅了起来:“你们都要上学,都有课本和书包,只有我没有……你们是不是早就开始学了,故意不告诉我呀?”
沈薇看到小芽委屈的样子,连忙坐在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呀,小芽之前还小,先生说七岁是启蒙的好年纪,太早学反而会累着。现在你刚好七岁啦,我早就和私塾的先生商量好了,等过几天带你去看看,要是你喜欢,我们就准备入学的东西,下个月和林溪一起去,好不好?”
“真的吗?我也可以上学吗?”小芽立刻抬起头,眼里的委屈瞬间消失不见,满是期待地看着沈薇,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袖子,“我可以和萧泽哥哥、墨墨、溪溪姐姐一起去私塾,一起学认字吗?”
“当然可以啦。”沈薇笑着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毛笔,轻轻放在小芽手里,“你看,先生特意给小孩子准备了小毛笔,等下让萧泽教你握笔,先试试,好不好?”
小芽握着微凉的毛笔杆,心里满是欢喜,用力点点头:“好!我一定好好学,不偷懒!”
萧泽见状,笑着蹲下身,手把手地教小芽握笔:“握笔要轻轻的,拇指和食指捏住笔杆,中指托在下面,无名指和小指靠在旁边,这样握才稳,写字的时候也灵活。”他的手掌包裹着小芽的小手,慢慢调整姿势,耐心极了。
小芽认真地跟着学,眼睛紧紧盯着毛笔杆,生怕姿势错了。试了好几次,终于勉强握住了,只是手指还是有点僵硬,毛笔在手里轻轻晃着。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想在宣纸上画一条横线,结果笔杆一歪,画出来的线歪歪扭扭的,有的地方粗,有的地方细,最后还不小心顿了一下,冒出一个小小的墨点,像只胖乎乎的小虫子。
小芽看着自己画的“一”字,有点沮丧地低下头,小声说:“怎么这么难呀,我画得好丑……”说着,她就想把毛笔放下,有点不想学了。
林溪连忙蹲下来,拿起自己之前练的字给小芽看:“小芽,你看我第一次练的字,比你画得还歪呢,有的字都快画出纸外了。多练几次就好啦,我每天都练半个时辰,现在已经能写好‘溪’字了。”
林墨也拿起笔,在宣纸上画了一个工整的“一”字,线条笔直,墨色均匀,然后把笔递给小芽,轻声说:“慢慢来,别着急,我陪你练。”
萧泽也笑着说:“刚开始学都这样,我第一次握笔的时候,毛笔掉了好几次呢。你再试试,跟着我画,慢慢画,一定能画好的。”说着,他又握着小芽的手,在宣纸上慢慢画了一条横线,动作轻柔,带着小芽感受写字的节奏。
小芽看着身边鼓励自己的哥哥姐姐,心里暖暖的,重新鼓起勇气,接过毛笔,再次尝试。这次她放慢了速度,眼睛紧紧盯着笔尖,慢慢移动手腕,虽然画出来的线还是有点歪,但比第一次好多了,也没有冒墨点。
“哇!我画得好多了!”小芽开心地拍手叫好,眼里满是成就感,“萧泽哥哥,溪溪姐姐,墨墨,你们快看!我进步啦!”
“真棒!小芽真厉害!”沈薇笑着夸赞道,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萧泽和林溪也连连点头,林墨还在宣纸上写了一个“芽”字,递给小芽:“这个是你的名字,以后我们每天教你写一个字,等你学会了,就可以自己写名字啦。”
小芽盯着那个“芽”字,心里满是欢喜,小心翼翼地把宣纸折好,放进衣兜里,和小橘的狐狸毛放在一起。她拿起毛笔,又开始认真练习起来,虽然偶尔还是会画歪,但脸上始终带着认真的笑容,眼里满是对上学的期待。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槐树的枝叶洒在孩子们身上,暖烘烘的。萧泽和林墨认真练着字,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工整的字迹;林溪坐在一旁,帮小芽整理着粉色书包,时不时教她认几个简单的字;小芽握着毛笔,一点点尝试着画横线,偶尔抬头问问萧泽,眼里满是求知的光芒;沈薇坐在石桌旁,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样子,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手里轻轻织着东西,像是在给小芽准备入学的小物件。
院中的槐花香越来越浓,混合着墨汁的淡淡清香,还有孩子们偶尔的欢声笑语,格外温馨。小芽练了一会儿,有点累了,就坐在石凳上,看着萧泽他们写字,心里默默想着:等我上学了,一定要好好学,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学会写“小橘”的名字,还要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听先生讲故事,一起完成作业,一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