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
陆宸破天荒地没有睡到日上三竿,而是在第一缕晨曦透窗而入时,便睁开了眼睛。他躺在沙发上(他似乎对沙发情有独钟,远胜于卧室的床),眼神清明,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蒙。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将神识 …… 如同无形的潮水般,…… 漫涌而出,…… 瞬间 …… 覆盖了整个地球,…… 并且 …… 向着地月轨道之外 …… 极速延伸。
掠过月球坑洼的表面,穿过繁忙的近地轨道卫星群,扫过荒芜的火星,越过木星巨大的风暴气旋……最终,精准地 …… 定格在了那片已经扩张到足以遮蔽小半个星空视野的、缓慢旋转却又内部激烈冲突的 …… 混沌聚合体之上。
其规模比几天前又庞大了几分,边缘那些不断生灭的“漩涡之眼”喷吐出的混乱流光,已经能够轻微扰动内太阳系行星的磁场和电离层。在地球上,这表现为更加频繁的极光现象、诡异的全球无线电静默时刻,以及一些敏感人群莫名的心悸与噩梦。
“唔……活性又提高了,看来那破核心也知道‘客人’要上门了。”陆宸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意,“还挺‘热情’。”
他收回神识,坐起身,打了个响指。身上那套印着卡通猫咪的睡衣瞬间变成了他惯常穿的休闲t恤和长裤。然后,他像往常一样,慢悠悠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准备吃个“出征”前的早餐。
一切都显得那么日常,与他即将要去执行的任务的惊天动地性质,形成了荒谬的对比。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瞥向了客厅茶几上,那个昨天父母出发去参加同学聚会前,母亲特意给他和陆瑶留下的、她亲手烤的一小盒饼干。
饼干形状不算太规整,但散发着黄油和糖分的香甜气息。
陆宸走过去,打开盒子,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香甜酥脆的口感在味蕾上化开,带着一种名为“家”的温暖味道。
他沉默地吃了两三块,然后小心地将盒子盖好,放回原处。
这个细微的动作,若是被熟悉他平日里对食物(尤其是零食)“风卷残云”作风的陆瑶看到,定然会察觉出异常。这不像是对待普通零食的态度,更像是一种……郑重的存放。
吃完简单的早餐,陆宸看了一眼陆瑶紧闭的房门——这丫头昨晚似乎没睡好,此刻还在补觉。他没有打扰她,只是意念微动,…… 将家中所有他之前布下的防御阵法、加固结界、以及那些被魔改过的家电设备的守护功能,…… 全部 …… 悄然 …… 提升到了最高警戒级别。
一层无形无质、却足以在瞬间将闯入的“神境”强者乃至更低阶的异界生物化作基本粒子的 …… 绝对防御领域,…… 将整个家 …… 笼罩了起来。同时,一道极其隐晦的因果线,连接在了他的核心意识与这个家之间。任何试图针对这个家的恶意或强大冲击,都会被他瞬间感知。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拍了拍手,从裤兜里掏出了那个古朴的暗金色罗盘。
罗盘此刻不再是完全内敛的状态,其表面那些层层嵌套的圆环和几何符号,正散发着极其微弱、但频率极高的 …… 暗金色涟漪,与遥远星空之外的混沌核心,产生着某种玄妙的共鸣。
“工具状态良好,家里安保升级,早点也吃了……”陆宸盘点着,满意地点点头,“行了,是时候去干活了。”
他并没有立刻进行空间穿梭,而是先一步 …… 踏入了 …… 更高维度的 …… 视角。
在他的“眼中”,世界不再是三维的形态。地球、太阳系、乃至更遥远的星河,都化作了由无数规则线条、能量流、信息团和因果网络交织构成的 …… 复杂而宏大的 …… 多维结构图。
而那片“混沌聚合体”,则像是一个不断扭曲、试图侵蚀和污染周围规则网络的 …… 巨大的、不规则的 …… 暗色“污渍” 。其核心处,一点 异常明亮、却又极度不稳定、不断向外辐射着逆转秩序波纹的 …… “秩序奇点” …… 清晰可见。
“位置确认,路径规划完毕……嗯,避开那几个脆弱的空间节点和省会城市的信号塔,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陆宸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导航员,瞬间规划出了一条最“省事”、对现实空间影响最小的路径。
他抬起了脚,准备迈出。
……
与此同时,地球以及近地空间的多个角落,却因为混沌的逼近和陆宸即将展开的行动前细微的规则涟漪,而陷入了不同程度的“躁动”。
龙组基地,…… 最高警戒指挥中心内,…… 刺耳的警报声 …… 响成一片。
“报告!目标‘混沌’能量读数急剧攀升!活跃度突破历史峰值!”
“报告!全球范围内出现大规模、高强度空间背景波动!源头不明!”
“报告!多个超自然敏感节点(如某些古老遗迹、能量汇聚点)出现异常能量喷发!”
“报告!侦测到极高维度的规则层面扰动!强度……无法估算!”
陈建国盯着主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和模拟图像,脸色铁青。他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这种完全超出理解和控制范围的剧变,让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启动‘方舟’预案最高级别!所有外勤单位进入待命状态!联系天文台,我要知道那片‘混沌’的任何一丝变化!”他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
世界各地的其他隐秘观测站、古老传承的秘境之中,…… 同样是一片混乱。
有的古老法器无故自鸣,有的传承圣地震动不休,更有一些修为高深、灵觉敏锐的隐修者,不约而同地 …… 感受到了某种源自生命本能的 …… 大恐怖与大威严,…… 仿佛末日将临,…… 又似有至高无上的存在 …… 即将展露其冰山一角。
云城林家宗祠内,那面传承了数百年的“观运镜”轰然炸裂;青城山后山禁地,一口千年不枯的灵泉瞬间沸腾后又冻结成冰;八极门祖师堂内,所有长明灯的火苗同时拉长、扭曲,指向同一个方向……
恐慌、敬畏、困惑……种种情绪在这些知晓世界另一面的群体中蔓延。
而普通人的世界,…… 虽然对深层原因一无所知,…… 但也感受到了明显的异常。
更加频繁和绚烂的极光出现在中低纬度地区,引发网络热议和围观;全球多个地区的通讯网络出现大面积、长时间的瘫痪;一些敏感的动物表现出焦躁不安,甚至迁徙异常;网络上开始流传各种“世界末日”、“外星人入侵”的猜测,虽然很快被官方“科学解释”(太阳活动异常)压下,但一种隐隐的不安情绪,已然在社会层面扩散开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这所有的“风”,所有的“躁动”,其根源,都指向了那个即将轻描淡写地出门“丢个垃圾”的男人。
……
更高维度的视角中,陆宸终于一步踏出。
他的身影从家中客厅消失,没有引起任何空间波动,就如同他从未存在过。
下一刹那,他已然脱离了地球所在的常规时空连续体,…… 沿着一条由他自己定义的、超脱于常规物理法则之上的 …… 高维“捷径”,…… 朝着太阳系边缘那片巨大的混沌“污渍”,…… 不紧不慢地 …… “走”去。
他的姿态依旧闲适,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
只是,在他踏出那一步的瞬间,整个太阳系的规则之网,…… 都为之 …… 轻轻 …… 震颤了一下。
仿佛是在为一位至高存在的正式“介入”,而发出无声的礼敬与……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