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庞大、冰冷、带着绝对秩序意味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将整个环球金融中心笼罩其中。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原本喧嚣的观光层似乎都安静了一瞬,普通人只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和压抑,而陆瑶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灵魂都在那股意志下战栗!
她惊恐地看向陆宸,却发现哥哥依旧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清静。”陆宸啧了一声,抬头望向虚空,仿佛能穿透层层楼板,与那降临的意志对视。
他没有立刻处理门后的“空间脓包”,而是先分出了一股无形的力量,…… 如同最轻柔的纱幔,…… 将身边心神剧震的陆瑶 …… gently 地包裹、隔绝了起来,使她免受那冰冷意志的直接冲击。
陆瑶顿时感觉压力一轻,但内心的惊骇却丝毫未减。她看着哥哥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所以为的“世界”,其水面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可怕的暗流!而哥哥,就站在这暗流的中心!
“待在原地,别动,也别出声。”陆宸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就在这时,三道模糊的身影,如同从水波纹中迈出一般,…… 悄无声息地 …… 出现在了消防通道的尽头。
他们并非完全的物质实体,更像是高度凝聚的能量投影,穿着款式统一、没有任何标识的灰色制服,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三双毫无感情色彩、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眼睛,齐刷刷地锁定在陆宸和陆瑶身上。
正是“仲裁者”小队——“灰烬”!
为首的那名“仲裁者”向前一步,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冰冷平板的声音在陆宸和陆瑶脑中响起:
“依据《跨维度维稳公约》第7条第3款,确认此区域存在高概率现实扭曲风险源及两名高权限异常个体。我,‘灰烬’小队,奉命进行现场评估。请配合调查,放弃任何形式的抵抗。”
它的“目光”重点扫过陆宸,带着审视与警告,最后落在了陆瑶身上,尤其是在她手腕那串出现裂纹的手链上停留了一瞬。
“次级目标,能力不稳定,存在污染扩散风险。建议立即进行隔离收容。”另一名“仲裁者”补充道,其意识波动中透出的,是一种将陆瑶视为“危险物品”般的冷漠。
“隔离收容”?陆瑶听到这个词,浑身一颤,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看向陆宸。
陆宸笑了,是那种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冷笑。
“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谁给你们的胆子?”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在有限的消防通道空间内回荡,竟然将那三道“仲裁者”投影散发出的冰冷秩序场 …… 强行 …… 压制、逼退了一线!
三名“仲裁者”的投影同时波动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目标竟敢直接对抗,并且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威压!
“警告!你的行为已被视为对抗‘维稳理事会’权威!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为首的“仲裁者”发出严厉的意识冲击。
“必要措施?”陆宸嗤笑一声,目光扫过他们身后的那扇门,“先把你们眼皮子底下这个快要爆掉的‘脓包’处理了再说大话吧。还是说,你们‘仲裁者’的职责,就是等灾难发生了再来‘净化’?”
他的话如同尖刀,直指核心。“灰烬”小队显然也感知到了门后那个不稳定的“空间脓包”,但他们优先处理的是“异常个体”,对于这种自然(或半自然)形成的现实病灶,其处理优先级相对较低。
被陆宸点破,三名“仲裁者”的意识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和逻辑冲突。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
陆宸动了!
他没有攻击“仲裁者”,而是看似随意地 …… 朝着那扇紧锁的办公室门,…… 屈指 …… 一弹!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流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游鱼,瞬间穿透了物质的门板,…… 没入了门后那片粘稠的异常能量核心!
下一刻,门后那令陆瑶感到心悸的冰冷粘稠感,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 无声无息地 …… 消融、瓦解了!连同那个正在增殖的“空间脓包”一起,被彻底抹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引发丝毫能量波动。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甚至超过了“仲裁者”们的反应速度!
三名“仲裁者”的投影再次剧烈波动起来,冰冷的电子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震惊”和“重新评估”的数据流!
如此举重若轻地解决一个即将爆发的现实病灶,这绝不是普通高危个体能做到的!这个“引导者”的实力,远超档案记录!
陆宸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弹掉了一点灰尘,然后重新看向“灰烬”小队,眼神睥睨:
“麻烦我帮你们解决了。现在,可以滚了吗?还是说,你们真想在这里跟我‘采取必要措施’?”
他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威胁与自信。
“灰烬”小队沉默了。面对一个能瞬间化解危机、且深浅不明的强大存在,强行执行“隔离收容”显然不现实,甚至可能引发更不可控的冲突。
为首的“仲裁者”在经过飞速的利弊权衡和数据计算后,做出了最符合逻辑的抉择:
“事件已记录。目标个体实力重新评估。‘隔离收容’建议暂缓。我们将持续观察。”
说完,三道灰色的投影如同他们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空气,消失不见。那笼罩大厦的冰冷意志也随之潮水般退去。
消防通道内,恢复了寂静。
陆宸转过身,看向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世界观已经完全破碎的陆瑶。
他知道,那层保护了她许久的“认知滤网”,在经历了手链裂纹、“仲裁者”降临、以及他刚才展现的力量之后,已经 …… 彻底 …… 崩溃了。
陆瑶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哥哥,嘴唇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我……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