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彦之间费力的偏了下头，瞥了一眼下方昏迷的本尊，那双眼眸中，最终只剩下不甘与释然交织。
随后，而是仿佛受到了下方本尊身体的吸引，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河，灌注进涩泽龙彦本尊右胸的伤口之中。
那枚眉心镶嵌的龙彦之间本源的晶石，在最后一缕金光融入本尊体内的瞬间，“咔嚓”一声轻响，彻底碎裂，化为点点暗淡的红色晶屑，飘散在风雪中，消失不见。
“成……成功了？暖暖赢了？”
远处漂浮在半空、几乎忘记呼吸的大喵，直到此刻才猛地喘过气来，爪子捂着砰砰狂跳的胸口。
过于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它甚至暂时忽略了，自己捂着的装着迷你费奥多尔的斗篷内袋里，似乎传来了几声极其微弱的布料摩擦声。
而被暖暖始终用一缕残留的翠绿光晕护在身后、刚刚恢复些许意识的浅野佑郎，此刻的状态更为异常。
他仰着头，呆呆地望着前方那道缓缓收回拉弓姿势、红白裙摆仍在风雪中轻扬的暖暖的背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倒流、碎裂。
“圣……圣女……大人……？”
嘶哑的呢喃，从他的唇间溢出。不是疑问，而是某种深埋于灵魂废墟中的、绝望的确认。
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冲破了他冰冷僵硬的脸颊，在肆虐的风雪中，划过两道清晰的湿痕，瞬间变得冰凉刺骨。
他怔怔地看着，目光破碎，仿佛透过眼前少女飒爽的背影，看到了某个重叠的、早已湮灭在时光与鲜血中的幻影。
燃烧的城市，崩塌的天空，无尽的哀嚎，还有……一道屹立在深渊裂隙之间，挽起长弓，将最后一支希望之箭射向苍穹、决绝而悲伤的身影……然后，是一切归于虚无的纯白，与深入骨髓灵魂的、万物终焉的死寂冰冷……
这景象……这气息……这贯穿绝望的一箭……
是您吗？真的是您吗？您回来了？还是……这又是一次残酷的轮回，又一次徒劳的挣扎？
渺茫的希望、刻骨的悲伤，以及一种更深的、对重现本身的恐惧，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心脏。他的肩膀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暖暖缓缓放下手臂，伊风祓舞套装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逆飞的星火，在她周身盘旋片刻后，悄然消散，重新显露出她原本的服饰。
那股神圣肃杀的气息也随之褪去她轻轻吐出一口悠长的白气，这才感觉到持弓的手臂传来隐隐的酸麻，以及体内奇想力的大量消耗。
她转过身，首先看向浅野佑郎，正对上他那双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以及脸上那未干的、在冰雪中格外刺眼的泪痕。
“浅野？”暖暖心头一震，他那眼神，像是看到了神只。
“你……”她下意识地想问，那句“圣女大人”是什么意思？他想起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但就在她开口的瞬间，浅野佑郎只用颤抖的手背胡乱地擦着脸，仿佛要抹去那不合时宜的记忆。他紧咬着下唇，却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不能问。不能说。
暖暖看着他这副抗拒姿态，将涌到嘴边的所有疑问咽了回去。她慢步走上前，蹲下身，用尚且温热的掌心，轻轻按在浅野佑郎冰冷颤抖的手背上，没有言语，只是传递着一丝温度。
浅野佑郎没有挣脱，只是颤抖得更加厉害。
暖暖抬头看了眼被钉在冰岩上的涩泽龙彦。山风越发凶猛，卷起漫天雪，几乎要将那抹染血的白彻底吞噬。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得先找个落脚处才行。
她拉着浅野佑郎起身，走到冰岩前。伊风祓舞的箭矢在她靠近时金色的光芒迅速收敛、黯淡，最终“啵”一声轻响，完全化为漫天飞舞的细碎金尘，消散在风雪中。
只留下冰岩上一个边缘光滑的圆形孔洞，以及涩泽龙彦纯白衣袍右胸处那片缓慢洇开的鲜红，证明着方才那一箭并非虚幻。
涩泽龙彦从岩壁上滑落，暖暖伸手将他接住。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平稳了许多。
脸上那些狂乱扭动的暗红火焰纹路，虽然并未消失，但颜色已然暗淡大半，如同熄灭的余烬，不再有明灭的光芒，只是静静地攀附在他的皮肤上。
“自己打出来的伤，还能怎么办……”暖暖低声叹了口气，抬手，翠绿色的光晕再次亮起，柔和地包裹住涩泽龙彦的伤口，驱散严寒。
依旧是来时的路径，暖暖带着昏迷的涩泽龙彦和心神恍惚的浅野佑郎，身后跟着大喵，从二楼那扇窗户，重新翻入租住的房间。
房间内，一切都与他们离开时看似一样，但又透着细微的不同。
抽屉的闭合，比暖暖记忆中的位置出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偏差，壁炉前那块旧地毯靠近门口的一角，有着不明显的、被鞋尖无意中踢卷起的褶皱。
显然，在他们离开后，有人进来过，对方很谨慎，试图恢复原样。不用猜，定是那位“热心过头”的店主大叔。
不过，对方注定一无所获。暖暖和大喵本就身无长物，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或目的的行李。唯一的“非常规物品”费奥多尔，也被塞进大喵的斗篷里一起带走。
这个房间，除了他们短暂停留的气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任何值得带走的东西——除了此刻他们带回的麻烦。
暖暖将依旧昏迷不醒的涩泽龙彦安置在房间内的床上，用被子将他盖好，避开了右胸的伤口。浅野佑郎则低着头坐在床边缘处，目光空洞地注视着脚下地板缝隙里的灰尘，脸色苍白得吓人。
大喵抖了抖身上沾着的雪沫，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
它转过身，用两只爪子从自己斗篷内侧的口袋里，掏出只有巴掌大小的迷你费奥多尔。
“啧，这个麻烦精……”大喵小声嘟囔着，左右看了看。它不想把这东西放在靠近暖暖或涩泽龙彦的床上，也觉得地上太脏。最终选择把他平放在了桌面上。
迷你费奥多尔的脸庞，在从斗篷转移到桌面时，几不可察地侧了一下，仿佛无意识的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