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画手》的试镜现场设在一栋老洋房里，雕花的木质楼梯被踩得吱呀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淡淡的紧张气息。露希允赶到时，晨光正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而走廊尽头的试镜间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希允姐，还好赶上了！”唐雨涵扶着她的胳膊，喘得厉害，“李导说最后一个是你，再晚五分钟就取消资格了！”
露希允理了理身上的黑色丝绒长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银线，在光线下泛着冷光。她昨晚为了琢磨角色几乎没睡，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却丝毫不影响那双眼睛的亮——像淬了火的琉璃，又亮又硬。
“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往里走，却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拦住了。
“哟，这不是露小姐吗？”苏语棠斜倚在走廊的雕花栏杆上，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香槟色礼服，身后跟着三个助理，排场大得像在走红毯。她手里把玩着一支钢笔，眼神扫过露希允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迟到了半个小时，规矩都不懂？这种场合，来晚了就该滚回去。”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两人身上。苏语棠是圈内公认的影后，拿奖拿到手软，向来眼高于顶，尤其是对露希允这种快速蹿红的新人，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露希允停下脚步，没看苏语棠，反而转头问旁边的场务：“李导开始了吗？”
场务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结巴：“没、没呢，就等您了……”
“那就好。”露希允点点头，径直走向试镜间，仿佛苏语棠只是空气。
“站住！”苏语棠猛地站直身体，钢笔被她攥得咯吱响，“你算什么东西？敢无视我？”她几步追上来，挡在露希允面前，声音拔高了几分，“这《拾光画手》的女一号，早就内定了我，你以为李导让你来试镜，是真看上你了？不过是给席总面子，让你走个过场罢了！”
这话像颗炸雷，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内定的消息虽然私下里传过，但被苏语棠当众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露希允终于抬眼看向她，眼神冷得像冰：“内定？李导的戏，什么时候需要靠‘内定’这种东西？”她轻轻拨开苏语棠挡路的手，指尖划过对方的手腕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力道，“影后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演好那个‘疯批美人杀手’吧。”
《拾光画手》的女一号林砚，根本不是什么柔弱的少女画家——剧本里藏着一条暗线：她用画笔记录的不是青春，而是仇家的罪证，那些看似温柔的笔触下，藏着能让人脊背发凉的狠戾。她既是被命运推着走的猎物，也是亲手编织罗网的猎手，这种“疯批”与“美人”的反差，正是最难演的地方。
苏语棠被戳中痛处，脸色瞬间涨红：“你懂什么？林砚的本质是脆弱！不是你这种新人能理解的！”
“脆弱？”露希允笑了，笑声里带着点嘲弄，“她把毒药藏在颜料里，看着仇人喝下时，眼里的那点脆弱，影后打算怎么演？用眼泪吗？”
苏语棠被问得哑口无言，手指抖得厉害。她确实没吃透这个角色，一直把林砚当成普通的复仇少女来准备，压根没注意到剧本里那些关于“狠戾”的细节。
露希允没再理她，推开试镜间的门走了进去。
试镜间里，李岩石正坐在长桌后翻剧本，看到露希允进来，抬了抬眼皮：“来了？”
“抱歉，李导，路上有点事。”露希允点头致歉。
长桌旁还坐着编剧和制片方代表，苏语棠的经纪人也在，看到露希允时，脸色不太好看。苏语棠随后也走了进来，冷哼一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故意把包摔得很重。
李岩石没在意这些插曲，指了指桌上的剧本：“翻到第三十七页，林砚发现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准备动手杀人的那场戏，你来试试。”
露希允刚要去拿剧本，苏语棠突然抢先一步把剧本抓到手里，挑衅地看着她：“不好意思，露小姐，这剧本现在在我这儿。”
所有人都愣住了。影后当众刁难新人，这已经不是没风度，而是没格局了。
李岩石的眉头皱了起来，刚要说话，却见露希允朝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没事。她转头看向苏语棠，眼神平静得可怕：“剧本我背下来了。”
苏语棠嗤笑一声：“吹什么牛？那你演啊。”
露希允没理她，走到试镜间中央。那里原本放着一个装饰用的穿衣镜，不知被谁碰倒了，玻璃碎了一地，尖锐的棱角在光线下闪着寒光。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的平静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天真的娇媚，嘴角微微上扬，像个发现了有趣玩具的孩子。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声音也软得发甜：“你说……用什么颜色的颜料，才能遮住血的痕迹呢？”
这正是林砚动手前的台词，苏语棠之前试镜时，演得阴狠又刻意，完全没抓住这种“甜里藏刀”的感觉。
可露希允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她忽然转身，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玻璃上。下一秒，她提起裙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那堆碎片。鞋跟碾过玻璃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她却像没听见似的，甚至微微歪头，脸上带着困惑又无辜的表情，仿佛在欣赏自己踩出的“花纹”。
“你看，”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雀跃，“像不像红色的蔷薇？”
就在这时，她的眼神骤然一变。
刚才的娇媚、天真、雀跃，像被瞬间掐灭的火苗，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狠戾，瞳孔微微收缩，嘴角的笑意还没散去，却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嘲讽。那三秒的切换，快得让人措手不及，却又清晰得像刀刻斧凿——仿佛刚才那个娇甜的少女，只是她披在身上的一层薄皮。
“可惜啊，”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像淬了冰，“你的血，弄脏了我的画。”
她说着，突然抬起脚，狠狠踩在一块最大的玻璃碎片上。“咔擦”一声，玻璃被踩得更碎了，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微微俯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捡起一片碎玻璃，对着光看了看，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不过没关系，”她笑了，这次的笑声里带着点神经质的颤抖，“我会把你……画进我的画册里，永远陪着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那眼神太凶，太野，带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让坐在长桌后的制片方代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整个试镜间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声。
三秒后，李岩石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得站了起来：“就是这个！这才是我要的林砚！这才是我要的女一号！”
【叮！触发系统任务：碾压苏语棠拿下《拾光画手》女一号角色。任务奖励：“演技+15”（提升角色塑造层次感），解锁“疯批气场”技能（演绎极端性格角色时自动触发，增强角色说服力）。任务失败惩罚：“专业能力评分”清零。】
露希允的心跳还没平复，听到系统提示，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站直身体，脸上的狠戾褪去，又变回了那个清冷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疯批美人”只是一场幻觉。
苏语棠的脸白得像纸，手里的剧本“啪”地掉在地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露希允，又看向李岩石：“李导！你不能因为她……”
“我为什么不能？”李岩石打断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苏语棠，你演了十年戏，难道还不明白？角色选的是合适，不是名气！你演不出林砚眼底的狠劲，更演不出她那种‘甜到极致是疯狂’的反差——这不是技巧的问题，是你根本没读懂她。”
他指着露希允，声音斩钉截铁：“这个角色，必须是露希允的。”
苏语棠的经纪人连忙打圆场：“李导，语棠只是今天状态不好，您再给她一次机会……”
“不必了。”李岩石摆摆手，看向露希允，眼神里的欣赏藏不住，“露希允，明天来签合同。”
露希允点头：“谢谢李导。”
她转身走出试镜间，经过苏语棠身边时，对方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像要吃人。露希允却连眼皮都没抬——真正的碾压，从不需要废话。
走廊里，唐雨涵早就等得心急如焚，看到露希允出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
露希允刚要说话，就听到试镜间里传来苏语棠气急败坏的尖叫：“凭什么给一个新人？我不服！”紧接着是剧本被摔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李岩石冷冷的回应：“凭你演不出她眼底的狠劲。”
唐雨涵的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得抓住露希允的胳膊：“成了？真的成了？”
露希允笑着点头。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落在她脸上，把她眼底的疲惫和兴奋都照得清清楚楚。
与此同时，席氏集团顶层的监控室里。
巨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露希允刚才试镜的画面。从她被苏语棠刁难，到她踩着碎玻璃演绎“疯批美人”，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季逸飞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他还是第一次见老板把一个试镜的监控调过来，从头到尾看完，甚至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
屏幕里，李岩石宣布露希允拿下角色时，席焰原本紧绷的嘴角，忽然抑制不住地上扬。那笑容很淡，却像冰雪初融，瞬间驱散了他周身的寒气，连眼里的红血丝都仿佛柔和了几分。
“老板，”季逸飞小心翼翼地开口，“苏语棠那边……她经纪人刚才给您打了三个电话，您没接。”
席焰没看他，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露希允转身离开的背影还在画面里。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扔给季逸飞：“把这个发给《拾光画手》的制片方。”
季逸飞接过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那是苏语棠团队私下联系投资方，要求“内定”女一号的证据，里面甚至有转账记录和聊天截图，铁证如山。
“这……”季逸飞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太……”
“她既然敢拿‘内定’说事儿，就得承担后果。”席焰的声音恢复了冰冷，“我席焰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欺负。”
季逸飞心里一凛，连忙点头：“我这就去办！”
他转身要走，却听到席焰补充了一句：“顺便订一束白玫瑰，送到露希允酒店。”
季逸飞愣了一下：“白玫瑰？不是说她喜欢……”
“就白玫瑰。”席焰打断他，眼神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她今天演的那个角色，配白玫瑰。”又纯又野，又甜又狠，像带刺的白玫瑰。
季逸飞不敢多问，赶紧退了出去。
监控室里只剩下席焰一个人。他重新点开露希允踩碎玻璃的那段画面，放慢速度，一帧一帧地看。她眼底的情绪变化，嘴角的细微动作，甚至连指尖的颤抖都恰到好处——这个女人，总能给人惊喜。
【系统提示：席焰对宿主的欣赏+20，当前欣赏值95\/100。】
席焰拿起手机，点开和露希允的V信聊天框。上次的记录还停留在糖水铺那天，她那句“下次想道歉，不用等一晚上”。他想了想，输入：“恭喜。”
这次，露希允几乎是秒回：“谢谢。”
没有多余的话，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席焰觉得安心。他看着那两个字，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关掉聊天框，重新看向监控画面。
试镜现场，苏语棠被气得浑身发抖，助理递过来的水都被她挥手打翻了。
“废物！一群废物！”她指着经纪人的鼻子骂，“不是说好了万无一失吗？怎么会被一个新人抢了角色？”
经纪人脸色难看：“语棠，我们没想到露希允演得那么好……而且李导态度很坚决，说这角色非她不可。”
“她算个什么东西！”苏语棠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不就是仗着席焰吗？没有席焰，她能有今天？”
“影后，您小声点！”经纪人吓得赶紧拉住她，“这话要是传出去……”
“传出去又怎么样？”苏语棠红着眼嘶吼，“我说错了吗？她露希允就是个靠男人上位的……”
“苏小姐。”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众人转头一看，只见季逸飞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脸色严肃得可怕。
“季助理？”苏语棠愣了一下，随即强装镇定，“你怎么来了？”
季逸飞没回答，只是把平板电脑递给她的经纪人：“这是制片方刚收到的东西，苏小姐还是自己看看吧。”
经纪人疑惑地接过来，点开文件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一抖，平板电脑差点掉在地上。
“怎么了？”苏语棠不耐烦地抢过来，只看了几眼，瞳孔就猛地收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那上面，赫然是她团队和投资方的聊天记录，还有要求“内定”的证据，甚至连她私下里说“李岩石老糊涂了，选谁都一样”的录音，都被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
“这、这不可能……”苏语棠的声音发颤，“你们怎么会有这些？”
季逸飞冷冷地看着她：“苏小姐，娱乐圈不是只靠名气就能横行的地方。想走捷径，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觉悟。”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席氏集团旗下所有产业，将永久终止与苏小姐的合作。”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苏语棠和她的团队在原地，面如死灰。
走廊里的人都听到了这番话，看向苏语棠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影后为了抢角色耍手段，还被当场揭穿，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就算彻底毁了。
露希允回到酒店时，唐雨涵还在兴奋地刷着手机。
“希允姐！你快看！苏语棠团队被扒出‘内定’黑料了！现在V博上都炸开了！”唐雨涵把手机递给她，“好多人说她德不配位，还说幸好李导选了你！”
露希允扫了一眼热搜，#苏语棠 内定#、#李岩石 好眼光#、#露希允 疯批美人# 三个词条霸占了热搜前三位，评论区里几乎一边倒地支持她。
【早就觉得苏语棠不对劲，每次都能拿到好资源，原来都是内定的！】
【露希允那段试镜视频我看了！踩碎玻璃的瞬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才是演技啊！】
【李导太刚了！就该选有实力的！】
【突然有点期待《拾光画手》了！露希允的疯批美人，想想就带感！】
露希允关掉手机，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席焰做的。那个男人总是这样，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为她扫清所有障碍，却从不邀功。
正想着，门铃响了。唐雨涵跑去开门，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大束白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清新又孤傲。
“希允姐，送花的说是席总让送的。”唐雨涵把花递给她，挤眉弄眼地说，“席总还挺懂浪漫的嘛。”
露希允接过花，指尖触到冰凉的花瓣，心里却莫名一暖。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白玫瑰——因为它看着纯，实际上却带着最锋利的刺，像极了她自己。
而席焰，是第一个看懂这一点的人。
她把花插进花瓶里，刚摆好，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席焰发来的V信：“花还喜欢吗？”
露希允看着屏幕，犹豫了几秒，回复：“浪费钱。”
那边几乎是秒回：“给你花，不浪费。”
露希允的脸颊有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