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血迹鉴定,真相逐渐浮出
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地上那页旧纸翻了个身,停在血迹边缘。陈默没动,脚边的塑料袋还捏在手里,里面是那枚螺丝。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已落在地上的暗褐色痕迹上。
他蹲下身,指尖悬在血迹上方一寸,没有触碰。脑海中,系统悄然浮现一行提示:【「法医鉴定」技能可启动,是否确认?】
他默许。
刹那间,眼前景象变了。不是肉眼所见的干涸污渍,而是一幅由无数微粒构成的图谱——红细胞残骸、纤维蛋白网状结构、微量结晶体散布其中。系统自动标注出异常成分:一种代谢后的麻醉类物质,分子链特征与二十年前某份毒理报告高度重合。
老吴当年住院记录里的数据,被调了出来。
陈默瞳孔一缩。
一样的药,一样的剂量模式,甚至连代谢残留的分布规律都如出一辙。这不是巧合。这是习惯。
他低声说:“他用这个药,不止一次。”
小夏站在门口,被老师搂着肩膀,手却悄悄伸出来,指向那片地。她眼神没移开,嘴唇微微动了动。
陈默看懂了。
她说:“他闻过。”
他立刻反应过来——赵承业来的时候,弯下腰查看过地面?还是……他在等什么人醒来?
这地方不止留下血,也留下了意图。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陈默站起身,退后两步,让出通道。他知道警方会拍照、取样、画线封锁,但这些程序无法还原真相的速度,赶不上一个人心里逐渐成形的轮廓。
他摸了摸衣兜,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新邮件,无标题,发件人乱码。
附件只有十七秒。
他点开,画面晃得厉害,像是偷拍设备录下的片段。背景是片场角落,铁架林立,灯光未全亮。一个穿导演马甲的男人背对镜头站着,侧脸熟悉得刺眼。
赵承业。
年轻许多,但眼神一样沉,话音压得很低。
“松半扣就行。”他说,“摔不死他,但得让他一辈子爬不起来。”
镜头偏了偏,照到对面那个穿工装的男人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陈默把视频倒回去,放慢最后一帧。系统自动弹出辅助框:【唇语解析中】。
文字浮现:
“目标:吴志国,处理完毕后奖金五十万。”
老吴的名字,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不是传闻,不是酒后悲叹,而是白纸黑字般的影像证据。指令清晰,目的明确,连报酬都说得清清楚楚。
陈默盯着屏幕,手指收紧。
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这么做了。用一场“意外”,换掉一个碍事的人。而老吴,只是他名单上的第一个。
他忽然想起几天前老吴坐在门卫室里,抽着烟说:“这行不缺明星,缺的是还肯低头捡垃圾的好人。”
他说这话时,眼里有没有恨?
有没有痛?
陈默不知道。但他现在知道了,那些年老吴忍下来的,不只是伤,还有尊严被碾碎的声音。
他把手机收进包里,顺手将装着螺丝的塑料袋贴身放进内袋。这东西太小,普通人都会忽略,但它四角有弧度磨损,底部带卡槽,绝不是普通家具零件。结合血迹附近那四道平行划痕,极可能是某种便携式监测仪的底座部件。
如果真是医疗设备……
那它记录的数据,或许正是麻醉剂注入时间、剂量曲线、生命体征变化的关键证据。
而这台机器,已经被拿走了。
谁拿的?
赵承业?还是他的人?
小夏突然抬起手,比了个动作——手掌平推,像在搬东西,然后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陈默明白她的意思。
东西被带走了,方向是山下,通往主路。
他点点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老师正要带小夏离开,她却停下,回头望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映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她抬起手,慢慢打出一个字。
光。
陈默看着她,也抬手回应。
他在。
警车一辆接一辆停在山脚下,警察开始拉警戒线,有人拿着相机往里走。一名穿制服的警官走出来,朝他招手。
“你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
陈默点头。
“叫什么名字?职业?”
“陈默,群演。”
对方记下,又问:“当时情况能详细说说吗?”
“我接到学校通知,说孩子失踪,顺着脚印找上来,看到门开着,就进去查看。”他语气平稳,“发现孩子受惊,待在角落,地上有疑似血迹,立刻报警。”
“你确定是血?”
“不确定。”他说,“但看起来不像水,也不像油漆。干燥后颜色偏深,表面有轻微凹陷,像是液体渗透进水泥缝。”
警官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些?”
“以前看过类似报道。”他淡淡道,“说是血液干燥后的特征。”
对方没再追问,示意他稍等,转身进去和同事商量。
陈默靠在墙边,目光扫过仓库内部。技术人员正在拍照,一人蹲在地上用棉签取样。他注意到,那人取完样后,将棉签放入一个透明袋,标签上写着编号和采集时间。
他默默记下流程。
若要查清这血属于谁,必须比对dNA。但这类检测需要时间,更需要可供比对的样本。目前唯一的线索,是血中含有麻醉剂,且与老吴当年体内残留物一致。
这意味着,施害者手法相同,极可能针对特定人群下手——比如知情者、威胁者、挡路者。
而小夏看见的“倒下”,很可能是受害者在清醒状态下被注射药物,随后失去意识。
是谁?
为什么会被带到这种地方?
他想到赵承业出现在片场那天,递出名片时的笑容。温和,体面,毫无破绽。
可就在那张笑脸背后,藏着一套运行了二十年的清除机制。
用“意外”掩盖伤害,用沉默封住嘴巴,用权力抹去痕迹。
偏偏这一次,他漏了。
漏了一滴血。
漏了一个听不见声音、却看得见真相的孩子。
手机又震了一下。
林雪回信了。
“病历调不出来,档案室说资料十年前就移交销毁了。但我联系到了老吴当年的值班护士,她愿意私下聊聊,明天下午三点,在市三院急诊楼外。”
他回复:“收到。”
抬头时,一名技术人员正拿着镊子,从小夏画的蜡笔人像旁边夹起一小撮纤维。灰蓝色,细长,带点弹性。
他记住了颜色。
那是制服类织物的特征,常见于安保、维修或医疗机构工作人员穿着的工装。
赵承业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或者,他自己就穿过?
警官再次走过来:“我们会做进一步检验,如果有需要,可能会再找你了解情况。”
“应该的。”他说。
“你挺冷静的。”对方打量他一眼,“一般人看到这种场面,早就慌了。”
“我只是觉得,早点查清楚,对孩子也好。”
对方点点头,转身离开。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收起工具,准备撤离。
他知道,警方的调查会按部就班进行。但他们不会知道那段视频,也不会想到,这起事件和二十年前的一场坠楼有关。
而他不能等。
他转身走向小夏刚才蜷缩的位置,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地面。那里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几乎看不见,但在斜光下能察觉细微起伏。
像是有人挣扎时,指甲刮过水泥地留下的。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握紧了拳。
远处,最后一名警察上了车。警灯熄灭,车队缓缓驶离。
风又吹进来,掀动墙上一张破海报,哗啦作响。
陈默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片血迹。
它已经被拍照、标记、覆盖保护膜,即将成为卷宗里的一张照片、一份报告、一段冰冷的文字。
但在他眼里,它还在说话。
说着一段被埋葬太久的痛。
说着一个男人如何一步步毁掉别人的人生,只为保住自己的位置。
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昨天拍的小夏画的那幅画——穿戏服的他,头顶画了个圈,像发光体。
她说他身上有影子在跳舞。
现在他明白了。
那些影子,不是幻觉。
是他扮演过的每一个角色,留下的印记。
医生、警察、武行、厨师、教师……
他们在他身上叠加,沉淀,最终成了他看清这个世界的眼睛。
他关掉手机,转身走出仓库。
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刺。
他眯起眼,看见山下路口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窗 tinted,看不清里面。
但车牌号,他记得。
那是赵承业常坐的车。
车没熄火,等了几秒,缓缓启动,驶离。
陈默站在台阶上,没动。
他知道,对方可能只是路过,也可能是在确认现场状况。
但不管是不是巧合,他都记下了。
他从包里拿出速效救心丸,拧开瓶盖,倒出一粒含在舌下。
心跳有点快。
他深呼吸几次,把瓶子放回去,拉好双肩包拉链。
然后,朝着山下走去。
走到半路,他停下,从内袋掏出那个装着螺丝的塑料袋。
对着阳光看了看。
金属表面有些氧化,但螺纹清晰。
他低声说:“该找到你原来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