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林墨有些犹豫了。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 张安志看出他的顾虑也是开解道。
“这种世袭的百户,大多是空头衔,手里的士兵也多是老弱病残,朝廷其实也知道,一般不会真征他们去前线的。而且你现在在最南边,离北边的战场离这十万八千里,远着呢,真要调你去,随便找个借口应该就能躲过去。”
林墨这才松了口气,心里的念头又坚定起来。
“那就麻烦张老爷帮忙问问,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想试试。”
“好,我尽快给你消息。” 张安志点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这买官的事,变数太多,能不能成,还得看运气。”
“我明白。” 林墨笑了笑,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不管能不能成,至少有了个努力的方向。
两人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张安志说京城的香皂生意越来越好了,周奎虽然收了三成利润,却也没再找张家生意的什么麻烦,还偶尔会帮着说几句好话,让京城不少想仿制香皂的那些商家都偃旗息鼓了。
林墨听着,心里却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平静。
以周奎那种贪得无厌的性格,现在之所以安分的看着自己和张安志挣钱,不过是因为香皂现在的利润还不够多,一旦这生意做得更大,他肯定还会想出别的法子来榨取更多的好处。
所以,自己必须尽快强大起来,不管是买官也好,还是培养自己的势力也好,都得抓紧时间。
送走张安志,林墨回到二楼,重新站在窗边。
巷子口的大槐树下,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再出现黑影。
可他知道,那些人肯定还在附近,像一头头饿狼一样盯着他,等着他露出破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做出了香皂,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或许,也能抓住这乱世里的一线生机。
“巧儿,” 他朝楼下喊道。
“把我的账本拿来,我再算算,看看能凑出多少银子来。”
不管买官需要多少钱,他都要凑够。
为了自己,为了巧儿和大山,为了这个好不容易才打拼出来的家业,他必须变得更强。
窗外的蝉鸣声依旧聒噪,可林墨的心里却一片清明。
他知道,自己面前的路或许充满坎坷,可只要自己朝着目标一步步走下去,总有一天,他能真正安稳地站在这片土地上,再也不用害怕那些暗处的窥探和算计。
他拿起桌上的薄荷皂,放在鼻尖闻了闻,清凉的香气驱散了心里的烦躁。
等着吧,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林墨,也不是好惹的。
张安志回到府邸时,夕阳正将西厢房的琉璃瓦染成金红色。
他踏着廊下的阴影走进书房,刚卸下腰间的玉佩,就朝门外扬声唤道:“张福。”
管家张福快步从外间进来,手里捧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
“老爷,您回来了。”
他将茶盏搁在案上,眼角的皱纹里还带着几分京城带来的疲惫。
“林掌柜想托咱们办件事。”
张安志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他想在广州附近买个百户的官职,你去查查哪里有空缺。”
张福的手猛地一顿,托盘差点从手里滑落。
他连忙稳住心神,脸上堆起犹豫的神色:“老爷,这…… 这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 张安志抬眼瞧他,指尖在茶盏沿轻轻敲击。
“林掌柜如今生意做得红火,本就不该再沾官场的事。”张福压低声音,凑近了些。
“再说,咱们帮他买了官,万一这小子翅膀硬了,想跳出您的手掌心,到时候……”
他话没说完,却见张安志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跳出我的手掌心?” 张安志放下茶盏,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棵老榕树。
“他林墨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难道还能逃出熊大人的眼睛?”
张福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忘了?” 张安志转过身,嘴角噙着抹冷笑。
“他那香皂作坊用的油脂,大半都是从福建那边运来的,走的全是熊大人的门路。再说,郑芝龙的船队在东南沿海游弋,他就算想跑,能跑到哪里去?”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张福的担忧。
他这才想起,林墨的生意看似独立,实则处处都离不开张安志的扶持,更离不开熊文灿在背后的撑腰。
别说他只是买个百户了,就算给他个千户,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老爷英明,是奴才多虑了。”张福连忙躬身行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去吧,尽快打听清楚。” 张安志挥挥手,重新坐回太师椅上。
“最好是广州附近的职位,方便他照应作坊。”
“是,奴才这就去办。”张福应声退下,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他心里清楚,自家老爷早就把一切算计好了,林墨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子,就算镀了层官身的金,也还是得听凭摆布。
接下来的两天,张福动用了自家老爷在官场所有的人脉,四处打探百户的空缺。
广州府的卫所大多名额已满,就算有空缺,也早就被城里的那些勋贵子弟内定了。
直到第三天清晨,才有个在巡检司当差的远房亲戚捎来消息,广州城两百里外的屯门镇,正好缺个百户。
“屯门镇?” 张安志看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黑点,眉头微蹙。
“那里不是海防要地吗?怎么会有空缺?”
“回老爷,听说前阵子那里的百户贪墨军饷,被参了一本,革职查办了,这职位就一直空着。” 张福解释道。
“老爷,那屯门镇虽小,却归广州中卫管辖,离咱们这里又不远,正好合适。”
张安志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行,就这个了。你备些礼物,随我去趟中军守备府。”
中军守备张于城的府邸在广州城的东隅,朱漆大门前立着两尊石狮子,比张府的气派多了。
门房见是张安志来了,连忙进去通报,没多久就引着他们穿过三进院落,来到正厅。
张于城正临窗练字,见他们进来,放下狼毫起身笑道:“张兄稀客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张守备客气了。” 张安志拱手行礼,目光落在案上的字幅上。
“守备大人的字越发苍劲了。”
两人寒暄几句,分宾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