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存放处】
一九六五年，冬。
寒气像是浸了水的烂棉絮，沉甸甸地压下来，透过四合院老旧窗棂的缝隙，丝丝缕缕往骨头缝里钻。
何雨柱就是被这股子阴冷给硬生生冻醒的。
脑仁儿里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开演唱会，嗡嗡作响，搅合着一堆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横冲直撞。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入眼是昏沉沉的屋顶，黢黑的房梁，糊着旧报纸的顶棚，角落里还挂着几缕蛛网，随着不知哪儿来的穿堂风，有气无力地晃荡。
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板床，铺着的褥子薄得像层煎饼，被子也一股子霉味和……嗯，汗味儿？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环顾四周。屋子不大，陈设简陋得令人发指。一个掉了漆的木头柜子，一张方桌，两把歪歪扭扭的凳子，墙角堆着几个麻袋，隐约露出里面的萝卜土豆。
这他妈是哪儿？
古董体验馆？剧组片场？不对啊，自己昨晚明明是在2025年那个租来的、号称“都市精英小窝”的公寓里，对着电脑屏幕，为了甲方那个傻逼一句“感觉不对”鏖战到凌晨三点，最后心脏一抽，眼前一黑……
然后就到这儿了？
他撑着胳膊想坐起来，手掌按在粗糙的床单上，传来一种奇异的、陌生的触感。这双手，骨节粗大，掌心有厚厚的老茧，手背上还有一道新鲜的烫伤疤。
这不是他的手！
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那个靠着墙边的、模糊不清的旧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寸头，方脸盘，浓眉，眼睛不小，但带着点常年混不吝的浑浊气。嘴角习惯性地有点下撇，显得不太好惹。身上是件洗得发白、领口都磨毛了的蓝色棉袄，下身是条臃肿的棉裤。
何雨柱，红星轧钢厂食堂厨子，外号……傻柱。
脑子里“轰”的一声，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像是终于找到了泄洪口，汹涌地汇成一条奔流的河。何雨柱，傻柱，工资五十七块五，南锣鼓巷xx号四合院，一大爷易中海，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秦淮茹，许大茂……
《情满四合院》？！那个号称“禽满”的四合院？！
我操！老子穿了？！还穿成了终极舔狗、血包本包、被全院当成傻子算计到死的傻柱？！
何雨柱（2025年版）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扶着冰凉的土墙，大口喘着气，试图消化这枚炸得他外焦里嫩的穿越炸弹。
凭什么？就凭我们都叫何雨柱？老子在2025年虽然是个苦逼设计狗，天天被甲方蹂躏，被房贷压榨，可好歹能点外卖，能刷短视频，能躲在被窝里看小姐姐跳舞啊！穿到这儿算什么？体验生活？地狱难度开局？
他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运气，肚子里一阵叽里咕噜的轰鸣打断了他的悲愤。
饿。前胸贴后背的那种饿。
这感觉真实得可怕，驱使他暂时放下对命运的控诉，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米缸？快见底了，就剩小半碗泛黄的棒子面。面袋？轻飘飘的，抖搂开，勉强能凑出一小把白面。墙角麻袋里的土豆萝卜倒是还有几个，但也蔫头耷脑，一副活不起的样子。
记忆里，原主傻柱是轧钢厂食堂的大厨，一个月工资五十七块五，在这年头绝对算是高收入。毕竟，普通工人也就二三十块。可架不住有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寡妇秦淮茹，隔三差五就来“借”点米，“拿”点面，顺走点饭盒。原主也是个脑子里缺根弦的，被人家几句好话、几个眼神就哄得找不着北，工资大半都贴补了贾家，自己倒落得个饥一顿饱一顿。五十七块五啊！够一个三口之家过得相当滋润了！结果原主混得跟个叫花子似的！
正琢磨着这操蛋的处境，屋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女人温软，但听在何雨柱耳朵里如同催命符的声音。
“柱子，柱子起了吗？”
草！（一种植物）
说曹操，曹操到！吸血白莲……啊不，秦淮茹来了！
何雨柱浑身汗毛倒竖，属于原主的那点残存本能让他下意识想去开门，但2025年的灵魂死死摁住了这股冲动。
不能开！这娘们儿一来，准没好事！不是借粮就是诉苦，核心思想就一个——要钱要物！
“柱子？在家吧？姐有点事儿找你。”门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焦急。
何雨柱眼珠子飞快转动，扫过空荡荡的屋子和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借？借个屁！老子自己都快饿死了！原主愿意当冤大头，老子可不干！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狂跳的心腔，努力模仿着原主那有点混不吝的腔调，隔着门板嚷了一句：“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门外安静了一瞬，似乎没料到“傻柱”会是这个反应。随即，秦淮茹的声音又响起来，带上了几分委屈：“是秦姐啊。柱子，你这……姐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棒梗儿他们几个饿得直哭，你看你那棒子面，能不能先匀给姐一点？等月底开了支，姐一定还你！”
听听！又是这套！月底还？她家的月底永远是下个月！记忆里，这秦淮茹借东西，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何雨柱心头火起，正想直接怼回去，脑子里忽然“叮”的一声脆响。
一个毫无感情色彩的电子音凭空出现：
【检测到宿主强烈生存意愿与对抗情绪，符合绑定条件。】
【神级怼人系统正在激活……1%…50%…100%！】
【激活成功！本系统致力于将宿主培养成四合院第一怼王，怼天怼地怼禽兽，专治各种不服！】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宿主查收。】
何雨柱懵了。
系统？怼人系统？这穿越……还附带金手指的？
他下意识地在心里默念“打开系统”，一个半透明的、充满科技感的蓝色光屏瞬间出现在他眼前，与这破旧的老屋格格不入。
光屏很简单，几个选项：【个人信息】、【系统空间】、【任务列表】、【技能列表】。
他意念一动，点开【系统空间】，里面孤零零地放着一个类似游戏里的新手礼包图标。再一点。
【恭喜宿主获得：基础生存物资包（含大米5kg，白面5kg，猪肉1kg，鸡蛋20枚），人民币50元，粮票30斤，肉票5斤。】
【恭喜宿主获得：系统道具“公道计算器”（对目标使用，可强制进行公平核算，并有一定概率触发“精准吐槽”效果）。】
何雨柱看着系统空间里那堆得实实在在的米面肉蛋，还有那叠在这个时代堪称巨款的钞票票证，眼泪差点掉下来。
亲人啊！不，统爹！你来得太是时候了！
有了这些东西，再加上这个什么“怼人系统”……何雨柱（2025版）那颗被甲方和房贷磨砺得无比坚韧的心脏，重新注入了活力。
他再看向那扇薄薄的木门，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秦淮茹是吧？吸血是吧？月薪五十七块五的血包是吧？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来自2025年的降维打击！
他清了清嗓子，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秦淮茹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旧棉袄，身形单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愁苦和期盼，眼角似乎还挂着点未干的泪痕，我见犹怜。她手里端着个空碗，看到何雨柱开门，立刻往前递了递，声音愈发软糯：“柱子，你看……”
何雨柱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侧身让她进去，或者转身去拿粮食，而是堵在门口，双手抱胸，脸上挂起一种混合着好奇和探究的表情，上下打量着秦淮茹。
“秦姐，”他慢悠悠地开口，打断了秦淮茹准备好的说辞，“你刚才说，要借棒子面？”
秦淮茹被他这态度弄得一愣，下意识点头：“是啊，家里……”
“哦——”何雨柱拉长了声调，点了点头，然后，在秦淮茹惊愕的目光中，他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实则是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银光闪闪的……计算器！
“公道计算器”，启动！
他手指啪啪地在计算器按键上按着，那清脆的电子音在寂静的清晨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咱们先算算啊。”何雨柱一边按，一边一本正经地念叨，“秦姐你家五口人，棒梗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算一个半成人量，小当和槐花算两个成人量，你婆婆贾张氏……嗯，看她那体格子，算一个半成人量不过分吧？再加上你，一共是……嗯，六个人份的口粮。”
秦淮茹眼睛都直了，看着那个会发光、会出声的古怪小方块，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柱，柱子，你这是……”
“别打岔，算账呢！”何雨柱头都不抬，继续啪啪按着，“现在的棒子面，市价一毛一一斤，黑市价嘛，能到一毛五甚至两毛。咱按官价算，显得我傻柱不实在。可按黑市价算，又显得我趁火打劫。这样吧，取个中间值，一毛三一斤，公道吧？”
秦淮茹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她完全跟不上何雨柱的思路。
“按一人一天最低消耗六两棒子面算，六个人就是三斤六两。三斤六两，四舍五入算四斤。一斤一毛三，四斤就是……五毛二！”何雨柱把计算器屏幕亮给秦淮茹看，上面红色的数字“0.52”清晰无比。
“你是打算借一天的，还是一个星期的？要不先借一个月的？我帮你算算总价，再看看利息怎么算合适。亲兄弟明算账嘛，是吧秦姐？老是‘借’啊‘拿’啊的，不清不楚，容易让人说闲话，对你名声也不好。”何雨柱说得那叫一个诚恳，眼神那叫一个清澈，仿佛真心实意为对方考虑。
秦淮茹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拿着空碗的手都在抖。她看着何雨柱手里那个还在发出微弱“滴”声的古怪玩意儿，再看看何雨柱那一脸“我是为你着想”的表情，一股邪火混着巨大的委屈直冲脑门。
这傻柱……他，他中邪了？！还是故意耍我玩？！
“柱子！你……你浑说什么呢！”秦淮茹声音发颤，眼圈这回是真红了，气的，“姐什么时候跟你算过这么清楚？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你……你拿个什么妖里妖气的东西在这儿算来算去，寒碜谁呢？！”
“哎哟喂，秦姐您这话可就不对了！”何雨柱把计算器往手心一拍，表情夸张，“怎么叫妖里妖气呢？这叫科学！叫精准！以前是我傻，不懂事，觉得帮衬是应该的。可后来我一琢磨，不对啊，我一个月工资五十七块五，听着不少，可也架不住只出不进啊！我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的，总不能老是勒紧裤腰带帮衬别人，结果把自己饿出个好歹来吧？那不成傻子了？我要是饿倒了，厂里几千工人兄弟的午饭谁做？这责任您担得起吗？”
他这话一出，秦淮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后面哭穷卖惨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儿里。何雨柱这话，句句没提她，可句句都像是在抽她的脸！还把高度上升到了影响工人兄弟吃饭的层面！
“再说了，”何雨柱得理不饶人，晃了晃手里的计算器，根据系统提示，开启了“精准吐槽”模式，“秦姐，您家棒梗儿那叫饿得直哭？我瞅着他那脸盘儿，比我这常年颠大勺的厨子都圆润！您婆婆贾张氏，纳鞋底儿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可一到干活吃饭就浑身不得劲，这病……挺会挑时候啊？合着你们家就指着吸我这点血活着呢？我这血包也得有时间造血不是？不能可着劲儿一回抽干了吧？地主家也没这么使唤长工的啊！”
这一连串的话，如同机关枪扫射，又快又狠，还带着一股子混不吝的调侃味道。每一句都精准地戳在秦淮茹和她家的痛处上！
秦淮茹被怼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指着何雨柱：“你……你……傻柱！你混蛋！”她气得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次不是装的，是真被气哭了。她想破口大骂，可何雨柱说的话，她一句都反驳不了！最后，她只能狠狠一跺脚，把手里的空碗往何雨柱怀里一塞（被何雨柱敏捷地躲开，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没碎，但滚出去老远），哭着扭头就跑回了中院自己家。
“砰！”贾家的门被摔得震天响。
何雨柱看着秦淮茹狼狈逃窜的背影，掂量着手里的“公道计算器”，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爽！
原来怼人是这么痛快的一件事！尤其是怼这种想占你便宜还立牌坊的白莲花！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宿主成功使用“公道计算器”对目标“秦淮茹”进行公平核算，并触发“精准吐槽”效果。怼人效果评价：A级。】
【奖励发放中：现金10元，全国粮票5斤，技能点x1。】
【叮！检测到宿主首次成功怼人，达成成就“初露锋芒”，额外奖励：储物空间扩容至10立方米。】
何雨柱看着系统空间里多出来的钱票，还有那个代表技能点的小光点，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这系统……太给力了！怼人就能变强！还有这种好事？
他美滋滋地关上门，决定先用系统奖励的物资给自己做顿好的，祭祭五脏庙。红烧肉！必须红烧肉！再来个白米饭！
至于秦淮茹回去怎么哭诉，贾张氏怎么骂街，院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大爷会怎么想……关他屁事！
他哼着2025年不知名的小调，开始生火做饭。浓郁的肉香很快从这间小小的耳房里飘散出去，弥漫在四合院清冷的空气中。
这香味，对于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中院，贾家。
贾张氏抽动着鼻子，三角眼里冒出贪婪的光，随即又恶狠狠地瞪向还在抹眼泪的秦淮茹：“没用的东西！连点棒子面都要不回来！你闻闻，这傻柱自己在屋里吃独食呢！炖肉！肯定是炖肉！这个挨千刀的绝户玩意儿！不得好死！一个月挣五十七块五，吃独食烂肠子！”
秦淮茹哭得更凶了，心里又气又恨，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今天的傻柱，太不对劲了！那个会发光的方块，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他还是那个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傻柱吗？
前院，三大爷阎埠贵也闻到了肉香，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眼睛里精光闪烁，嘴里喃喃自语：“这傻柱……捡着钱了？还是真开窍了？五十七块五……要是能算计点过来……”
后院，正准备出门去放电影的许大茂，同样被这肉香勾得馋虫大动。他撇撇嘴，脸上露出惯有的鄙夷和不屑：“哼，傻柱儿这孙子，指不定又从厂里顺了什么好东西！一个月五十七块五还这么贪，等着，爷们儿非得逮着他不可！”
何雨柱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在乎。他正对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色泽红亮的红烧肉流口水。
然而，就在他夹起第一块肉，准备送入口中的瞬间——
【警告！警告！侦测到异常时空波动！】
【侦测到穿越者同行能量信号！信号源定位中……】
【定位完成！信号源位于本四合院范围内！】
【警告！宿主并非唯一穿越者！请宿主提高警惕，做好对抗准备！】
“啪嗒。”
那块肥瘦相间、颤巍巍的红烧肉，掉回了锅里，溅起几点滚烫的油汁。
何雨柱举着筷子，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穿越者……同行？！
这他妈破四合院，除了我，还有别的穿越者？！
水这么深的吗？！
（第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