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药品是该赶快想办法
“再有四天就是除夕，要送你姨父一点什么比较好？倘若不是有他在，我们已经住到外面了。”
“我想出几个选项，妈妈你看……”
“还有初一招待盛政委，不能太简单，显得寒酸，落了面子，但也不能太丰盛，夸张到一看就有鬼。”
佘凌皱眉:“真是难啊！”
不开外挂，末世剧本确实辛苦，但现在自己明明有系统，却也这样憋屈。
单纯的盛宴其实容易，搜索“年夜饭套餐”，完全不用自己费脑，就列出一串菜谱，八大菜系，地方特色，如果想要异域风情，法国料理，意式大餐，最近想尝试俄罗斯菜，鱼子酱、红菜汤、黑面包、格瓦斯，小说读得胃口大开。
如果要表现简朴，直接清汤挂面，加一点酱油，也就行了。
但现在的要求是，不能太朴素，也不能奢华。
这就好像小说里面，“宫雪沫知道自己不能愚蠢，因为洛遥笛讨厌笨拙的女人，但也不能太聪明，男人多数不喜欢女人过于聪明，尤其洛遥笛这样的世家公子，更不愿意让女人盖过自己的风头。她需要有一些小小的聪慧，风雅识趣，但不能表现出卓越的见识，与男人真的针锋相对，棋逢对手，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女人，多数男人会退避三舍。”
谁说言情文好写？特别费脑。
佘凌与母亲正在商量，忽然间上班号声响，佘凌敲了一下头，本来就短暂的午休，全用来讨论这件事，而且还没理出眉目。
但deadline总会到来，二月十五号晚上，佘凌回来宿舍，刚刚坐在床上，门打开，沈同福走进来。
佘凌立刻笑着说:“姨父，有一件新年礼物，要提前送给你。”
沈同福摆摆手:“一家人，何必客气？”
龙柏真道:“姐夫，这件东西你一定要收。佘凌，快拿出来。”
佘凌答应一声，从母亲床头拿过背包，打开来，取出一个绿色塑料袋，双手递给沈同福。
沈同福接过来，上面几个银白色的大字:天然植萃染发剂。
“啊，这个……”
佘凌说:“姨父，你很该染一下头发，虽然是这样的特殊时期，也要打理一下自己。”
龙柏真道:“染黑头发，能够年轻许多，去年过年，你来我家，那个时候多精神，现在就让佘凌给你染发。”
佘凌拉着沈同福坐下来，找一件衣服给他披在肩头，撕开塑料袋，里面有附送的耳罩和手套。
沈同福接过耳罩，自己戴起来，佘凌戴好手套，从袋子里面取出一个透明的小袋，里面是黑色的膏体，佘凌把染发膏挤在手心，便在沈同福头发上如同洗头一般揉搓起来。
十几分钟之后，涂抹均匀，佘凌清理现场，又等过二十分钟，沈同福摸摸头发:“好像干了。”
龙柏真在桌子上乱摸:“哪里有镜子？”
沈同福道:“这里没有的。”
自从大战爆发，半年多没照过镜子，但也能想到，白发已渐渐长出来，原本只是发根白，理过两次发之后，该是白到发梢了。
佘凌拿起手机:“来，拍个照。姨父，笑一笑，茄子。”
咔嚓一声按下快门，然后把手机举在沈同福面前:“你看，多精神！”
沈同福望着屏幕上的相片，乌黑的头发，不见一丝白发，只是稀疏了许多，皮肉也明显松弛了，与黑发显然不相配。
“我是老了啊。”
龙柏真笑道:“你还年轻呢，比我还小一岁。”
沈同福今年七十岁，比龙柏双要小三岁，即使和龙柏真相比，也小了一岁。
但却真的老了，不过是去年端午，见面时还那样精神，乌黑的大背头油光发亮，好像周润发，虽有些皱纹斑点，但面色红润，气色非常好，整个人透出不输于年轻人的活力。
再见之后，满头花白，从前头发纹丝不乱，现在已说不上什么发型，尤为明显的是两个大大的眼袋，好像生了病的金鱼，肚皮灰白浮肿，沉重地吊在那里，仿佛轻轻按一下，就要涌出泪水来了。
当初多潇洒，如今就有多落魄。
不过也不单是他一个人，末世之后，谁不是大变样呢？
想到这里，龙柏真站起身:“打扫一下卫生，明天大约就要来客人。”
佘凌与母亲一起扫地，擦桌面，连床架都擦得干干净净。
“挂起来，挂起来。”
佘凌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火柴盒:“姨父？还要吗？已经空了。”
沈同福手握一本陈旧的书，抬了一下眼皮:“不要了，你丢掉吧。”
一直忙到九点，匆匆洗了澡，赶快睡觉。
第二天，二月十六号，除夕，早上吃过饭，佘凌便匆匆跑了出去。
春节休假两天，除夕和初一，而且这两天，在基地内部跨越区域，一级出行，除A区和b区之外，其她区都不需要申请，“金吾不禁，普天同庆”。
E1区门前，佘凌付出一元津贴券，租了一辆单车，这里与d2区相距很远，步行要走一个多钟头，很耗时间，所以必须踩单车。
八点四十几分，前方望见d2区的大门，九点多一点，佘凌已经在宿舍里。
灯光亮着，全天供电。
“凌姐，你回来了，过年好！可惜水晶在值班。”
“凌姨好。”爱娣一看到她，就靠了过来。
佘凌笑着搂住爱娣，往她手里塞一小袋奶糖:“爱娣好像又长高了。我先来看看你们，回头再去医院看水晶。这些天都还好吧？小安身体好些了吗？”
床上发出“咳咳咳”的声音。
薛琴紧皱眉头:“还是一直在咳，我想方设法换了川贝枇杷露，喝下去却没有效果，已经病了将近两个月，我看她实在受不住，真怕要咳出血来呢。”
“医院还是拿不到药吗？”
“硬是扣着不放药，说让她自愈，免得产生抗药性，但是已经这么久了，还不见好转，怎么能一直拖下去呢？我和你说，张夏前一阵也生了病，他就能开出药来，我倒不是说，应该让他也拿不到药，但是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呢？”
张夏在那边床上躺着，薛琴后面几句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看她悄悄朝自己这边望，便想到是这件事。
他咳了两声，恹恹拖着调子:“薛琴，你不要总有怨言，中校已经和你解释过，我是病毒性，小安是细菌性，病毒容易传染，细菌性不容易扩散，他是为了公共防疫，才批了药给我。至于你和我借布洛芬，我本来拿到的也不多，只够一个人用，借给了你，我怎样办？难道两个人都病着？你既然这样心疼小安，就该不惜一切代价给她找药，有人手头不是有阿莫西林？你不肯答应，却能怪谁？”
“你……”薛琴眼里涌出两汪泪水，含在眼眶里，差一点便要流出来。
谢挽霞在旁边道:“薛技师并不是不顾你的死活，只是担心小安，况且那人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怎么答应呢？”
佘凌扫了一眼，古少芬影子不见，不知哪里去了。
大家聊了一阵，佘凌告辞，准备去医院。
薛琴将她送到门口，红着眼圈道:“我万料不到，一场大战，人心竟然这样败坏，只为两片药，就要侮辱人。”
佘凌脑子转动，忽然间一股热流涌到脸上，还感到微微的眩晕:“他是要，他是要……”
薛琴咬着牙，恨恨地不再说话。
“你等等，我再想想办法。”
老娘和他们拼了。
“查得太严，倘若没有妥当的方法，就不要冒险，我不能为了救小安，把你们赔进去。”
假如给驱逐出基地，该有多可怕，凌姐还好办些，龙阿姨七十岁了，住在外面很快就会生病的。
佘凌心烦意乱，胡乱点着头:“我知道。”
来到医院，鲍春雷不在，但苗盼盼和狄令艳都在值班，见她回来，大家都围上来:“凌姐，这一向怎么样？”
“从头开始吧。”
苗盼盼笑道:“万事起头难，不过凌姐你很顽强的，一定可以撑过去。”
佘凌:我……顽强……总觉得这个词贴不到我的身上。
正说着，后面有人叫:“凌姐，你还好吗？”
转过头来，是颜水晶。
佘凌笑道:“真的好巧，你也过来这里。”
颜水晶道:“小吴给我打了电话，等一下护士长也要来的，刘师傅下班了，顺路去宿舍叫她。”
大家便聊，别来无恙。
半个钟头之后，鲍春雷果然风驰电掣进来:“佘凌，终于又见到你！”
居然眼含热泪。
佘凌又惊讶又感动:“护士长，原来你对我感情这么深。”
鲍春雷:那是当然，我看到你，就像看到卫生巾。一包烟两元，一包卫生巾十元，还是五片装那种，问就是“卫生巾是奢侈品”。
佘凌在的时候多好，一包二十六片装的七度空间，只要十五元。
佘凌忍不住地乐，又谈起小安:“难道真的一点药也拿不出来？”
鲍春雷道:“确实就是没办法，现在查药品比查毒品还严。”
颜水晶说:“我问过白药师了，她也无能为力，即使过期药品，也严格管制，药品越来越紧张，大家都在猜，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处罚可能会加重。”
鲍春雷飞快说道:“但好在卫生巾还不是违禁品。”
佘凌大姐，张开翅膀，洁白的天使，在空中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