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闻言,心脏骤缩!
王爷又有感应了?!
他立刻顺着萧景琰“跺脚”和叫嚷的方向(其实是系统感应到的沙螽核心活动区),看向那片仍在缓慢扩大的流沙陷阱,以及更远处一片看起来毫无异状、只是略微隆起的地面。
难道……这流沙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有什么精怪在作祟?
“沙螽”?
刘伯博览群书,依稀记得某种古籍中提到过这种潜藏沙地、能制造陷阱的精怪!
“不要靠近流沙中心!向两侧散开!远离那片隆起的地面!” 刘伯当机立断,改变指令。
他指向那片隆起的、颜色更深的地带,“用长矛、弓箭,远程攻击那里!”
侍卫们虽然不明所以,但出于对刘伯(以及背后王爷)的信任,立刻执行。
数支长矛被奋力投掷出去,深深扎入那片隆起的地面,还有几名弓手朝着那里射出了箭矢。
起初,毫无反应。
就在有人怀疑是否判断错误时——
“咕……嗡……”
一声沉闷、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带着强烈震动感的怪异嗡鸣,猛地从那片隆起的地下传来!
那声音不似任何已知生物,带着被惊扰的愤怒!
紧接着,众人脚下的大地明显震动了一下!
流沙陷阱的扩张骤然停止,甚至边缘的沙石滑动都减缓了。
有效!
“继续!攻击那里!” 刘伯精神大振。
更多的长矛和箭矢落下。
那地下的嗡鸣声变得更加尖锐和愤怒,地面的震动也加剧了,隆起处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缝。
萧景琰在马车里,似乎对那地下的“叫声”更加厌恶,他捂住耳朵,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带着哭音反复念叨:“……难听……刺耳朵……让它走……把它赶走……”
他的“意愿”,仿佛透过某种无形的渠道,加剧了系统对地下目标的锁定和干扰。
【目标(沙螽)受外部物理攻击及能量干扰,活动受限。】
【流沙稳定性下降,吞噬速度减缓。】
【建议:持续施加压力,迫使其远离或进入深层休眠。】
地下那东西似乎意识到上面的“猎物”并不好惹,而且持续的攻击和那种令它不适的“干扰”让它感到了威胁。
在又一声充满不甘的沉闷嘶鸣后,地面的震动逐渐平息,那令人不安的嗡鸣也迅速减弱,最终消失。
与此同时,那处流沙陷阱仿佛失去了动力,沙石的流动完全停止,形成了一个静止的、凹陷的沙坑。
之前陷下去小半的两辆粮车歪斜地停在坑边,不再下沉,但最初那辆连车带马带人,已彻底消失无踪。
现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个沙坑,又看向那片恢复平静的隆起地面,最后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王爷的马车。
又是王爷……虽然他只是在车里叫嚷跺脚,但若非他那句“下面的东西”提醒,以及随后那仿佛能“驱赶”精怪的举动,损失恐怕远不止一辆粮车!
刘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后怕与惊异,沉声下令:
“清点损失,救治伤员,将陷住的车辆设法拖出来!动作要快,此地不宜久留!”
他走到萧景琰马车旁,隔着车窗轻声道:
“王爷,没事了,那‘东西’被赶走了。”
车内,萧景琰似乎耗尽了力气,也不再叫嚷,只是委顿在李公公怀里,小脸苍白,喃喃道:
“……耳朵疼……想喝水……”
李公公连忙喂水,心疼不已。
刘伯看着王爷这副模样,心中百味杂陈。每一次危机的化解,似乎都以王爷心神受损为代价。
这看似痴傻的躯壳之下,究竟承载着何等沉重的力量与负担?
车队迅速整理完毕,损失了一辆粮车、两匹驮马和一名车夫,另有两辆车轻微受损。
众人怀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王爷更深一层的敬畏,绕开了那片区域,更加谨慎地向前行进。
直到车队远去,那片隆起的沙地深处,一双隐藏在黑暗中的、如同巨大复眼般的器官,才缓缓闭上,带着一丝不甘与怨怼,再次陷入了漫长的沉眠。
这片名为“赤石滩”的戈壁,也恢复了它死寂的假面,等待着下一个不幸的闯入者。
归途的第一道坎,有惊无险地渡过。
但所有人都明白,接下来的路,未必就会一帆风顺。
王爷的“不凡”已然显露,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恐怕早已聚焦于此。
真正的风波,或许才刚刚开始。
流沙噬车的惊魂一幕,如同在归途欢欣的画卷上泼下了一团浓重污渍。
车队虽侥幸脱险,却损失了人手与粮秣,更在每个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阴翳。
赤石滩的烈日依旧毒辣,却再也照不亮队伍中那份沉郁的气氛。
车轱辘再次转动,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步都带着十二分的小心。
斥候被加倍派出,手持长杆,不断探刺前方看似坚实的路面,生怕重蹈覆辙。侍卫们紧握兵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脚下每一寸土地,仿佛那暗红色的砾石之下,随时会再次张开吞噬生命的巨口。
萧景琰似乎也未能从方才的惊吓与“驱赶”精怪的消耗中完全恢复。
他比之前更加嗜睡,即便醒来,也常常是蔫蔫地靠在车窗边,望着外面单调的景色发呆,对李公公试图逗他开心的举动反应寥寥。
偶尔,他会无意识地抠弄着车厢壁板,或是突然侧耳,像是在倾听什么遥远而细微的声音,小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刘伯策马行在队伍前列,眉头紧锁。
他心中那份不安非但没有因离开流沙区而减轻,反而愈发浓重。
王爷的状态,损失的粮车,还有这死寂戈壁中潜藏的无形威胁,都让他感觉归途迢迢,危机四伏。
“刘管事,前方地势略有起伏,需穿过一片风化严重的岩丘地带。”
向导老兵指着前方一片嶙峋突兀的暗红色山岩说道。那些岩石历经风沙侵蚀,形态怪异,如同无数蹲伏的巨兽,在炽热的空气中微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