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出去，穿过巷道，应该就接上另一条辅路，直通工厂侧后方的区域。
我们步行过去，保持安静，注意隐蔽。”
林凡回忆着之前看过的粗略地图，确认了接下来的路线。
没有多言，四人排成紧密队形，继续行动。
拱门外是一条相对宽阔些的、两侧堆满建筑垃圾的巷道。
路面破碎，但勉强可行。
提灯的光晕是唯一的指引，也成了黑暗中醒目的靶子。
林凡将提灯调到3档，既能提供必要的视野，又尽量降低光亮在远处的暴露范围。
每个人都放轻脚步，呼吸压到最低，警惕地倾听着光晕之外的一切动静。
巷道蜿蜒，穿过一片更加荒凉、仿佛被遗忘的工业区边缘。
倒塌的围墙、锈蚀的管道、半埋的机械残骸随处可见。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
当林凡的感知捕捉到一个巨大的阴影轮廓时，他举起拳头，示意队伍停止。
提灯光晕仅能照亮脚下三米方圆，再往外便是仿佛能吸收一切的黑暗。
肉眼所见，只有光晕边缘不断翻涌的虚无。
但林凡的“视野”不同。
在他的感知中，半径二十多米内，一切细节都以一种超越视觉的、立体的形式清晰呈现。
而此刻，他的感知边缘，正“触碰”到一个巨大、冰冷、沉默的钢铁轮廓。
“正前方，目标出现。”
林凡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湮灭在绝对的寂静中。
“废弃机械加工厂，距离约二十五米，我的感知刚刚触及外墙。”
玫立刻会意，屏息凝神，将额头上那副低光增强目镜调整到最佳状态。
幽绿色的微光在镜片后极微弱地一闪。
增强后的视野勉强穿透了提灯光晕之外的黑暗。
她捕捉到一片庞大的模糊阴影轮廓。
如同一头匍匐在地平线上的钢铁巨兽，沉默地压迫着视线。
细节完全无法分辨，只有巨大的、令人心悸的存在感。
医生和黑子则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紧紧盯着前方那点提灯光晕，以及林凡和玫凝重的侧脸，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林凡闭着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感知中。
那座工厂的局部正被他一点点看清。
锈迹斑驳的砖石与金属混合外墙，许多窗户破碎，留下黑黢黢的洞口。
墙壁上泼洒着大片深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或油污。
正门是两扇严重变形、半开半掩的厚重铁门，门轴似乎锈死。
而最令人不适的，是门口附近地面上散落的那些灰白色物体——是骨头。
人类的、动物的，交错堆积。
大多残缺，表面有啃咬和风化痕迹，在感知中泛着一种冰冷的、死亡的光泽。
空气中，那股一直隐隐存在的铁锈和机油味，在这里骤然变得浓烈。
并且混杂进另一种更加清晰、更令人作呕的气味。
那是野兽巢穴特有的浓烈腥臊、粪便、以及某种肉质腐败气息的混合体。
即使隔着口罩，那股味道也顽固地钻进鼻腔，带来生理性的反胃。
林凡用气音快速分享着感知信息。
“不能直接去正门，太显眼。
我们贴墙移动，沿着外墙搜索，寻找其他入口，或者相对隐蔽的靠近方式。
跟紧我，保持安静。”
林凡充当队伍的眼睛和探路者。
引导着队伍离开主干道，向着感知中那冰冷外墙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横向移动。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碎砖和不知名的粘滑物质。
每一步都需极其小心，避免发出声响。
提灯微光之外，是无尽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那越来越浓的难闻气味，随着他们的靠近而变得越发清晰，几乎要穿透口罩。
林凡的感知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向墙面仔细探过去。
坚硬的砖石、冰凉的金属板、湿滑的苔藓、凹凸不平的修补痕迹……
以及，偶尔出现的、深深的划痕和撞击凹坑。
移动了大约三四十米，在进入一个看似转角区域时——
“停。”
林凡再次举手，身体微微一顿。
他的感知“看”到，前方右转的墙角处，一个向内凹陷的洞口突现。
洞口不大，但足够一人弯腰通过。
更重要的是，一股更加浓烈、带着新鲜粪便和分泌物酸败气味的腥风，正从那个方向隐隐吹来。
与他之前嗅到的、更加沉淀的“背景臭”有所不同。
林凡用气音说着自己看到的，同时示意队伍压低身形。
四人如同暗影，悄无声息地挪到那墙角附近，在距离缺口约七八米的一处倒塌的砖堆后隐蔽下来。
提灯暂时关闭，仅靠林凡的感知观察。
现在距离足够近，林凡的感知能更清晰地“看”到那个缺口。
一个不规则的、边缘参差不齐的墙洞，离地约一米二。
像是被被什么东西长期挖掘扩大而成。
裸露的砖石和扭曲的钢筋在感知中泛着冷硬的光泽。
洞口边缘和下方的墙面、地面上，布满了一道道深深的、凌乱的抓痕。
以及大片深色、粘稠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污渍。
里头的通道并不笔直，在向内延伸了约五六米后，开始倾斜向下。
角度不大，但方向明确地指向厂房地基深处。
“我们进去吗？”
医生低声问着，手已握紧了长矛，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更深的黑暗。
林凡再次凝神感知墙洞内部。
确认入口附近无活物，只有陈旧的血腥和更浓郁的巢穴气息从深处涌出。
他回头，用几乎不可闻的气音下令：“我先进，你们跟上。”
林凡侧身弯腰，一手持矛，一手扶墙。
极其缓慢、谨慎地将上半身探入那散发着腥风的黑暗洞口。
冰冷的、带着霉味和浓重野兽气息的空气包裹了他。
提灯微弱的光晕艰难地驱散前方一小片黑暗。
照亮了粗糙、布满抓痕的洞壁和向下倾斜的、满是尘土与不明碎屑的地面。
通道比他感知中更狭窄，需高度弯腰才能通行。
他的感知如触手般竭力向前延伸，在二十米的极限距离边缘“触摸”着。
通道持续向下，坡度渐陡，在前方约二十米处向右拐弯，消失在感知的边界。
拐弯前的地面上，散落着更多细小的、疑似啃食过的骨头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