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上。”
林凡冲到入口前,双手飞快地扒开堆叠的杂物和那扇虚掩的、锈蚀的铁皮门。
阴冷、带着铁锈和灰尘气味的空气从门内涌出,此刻却显得如此亲切。
身后几人陆续跟进,踉跄着冲入门内。
最后进来的黑子用肩膀狠狠撞上铁皮门,林凡和医生立刻上前,合力将门推回原位。
又将旁边一根沉重的金属横杠插进门后的简易卡槽。
“咔嚓。”
一声轻响,门被从内部卡死。
仓库内重归死寂,只有五人粗重凌乱的喘息和荧光棒“嘶嘶”的微响。
“走,去信标那里。”
林凡喘息着,率先向仓库深处走去。
众人互相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脚下的地面不再湿滑。
但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每一步都带起一片尘雾,在幽绿、惨白、橙黄交错的微弱荧光下飞舞。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机油、铁锈和霉菌的味道。
虽然也不好闻,但远比外面那混合了血腥、腐臭要好得多。
仓库空旷而巨大,他们的脚步声带着回音。
当看到仓库最深处角落,那散发着稳定白光的菱形信标时,所有人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嗡”地一声松弛下来。
那光芒并不明亮,却代表着稳定、安全、以及……回家的路。
“到了……”
黑子喃喃道,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被旁边的医生一把架住。
他手中的荧光棒已经黯淡到几乎熄灭。
林凡走到信标前,没有丝毫犹豫,闭上眼。
集中精神,与这枚由他亲手布置的空间锚点建立连接。
心念一动,那熟悉的椭圆形光门,在信标前方无声地展开、稳定。
……
熟悉的短暂失重和恍惚感传来,眼前景象瞬间切换。
明亮、稳定、略带暖意的LEd灯光取代了摇曳的冷光与浓稠的黑暗。
相对洁净、带着庇护所特有气味的空气涌入鼻腔,瞬间冲淡了附着在身上的血腥、腐臭和铁锈味。
耳边那持续不断、令人抓狂的“低语”杂音,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
绝对的寂静。
不,并非完全寂静。
庇护所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此刻听起来如此悦耳。
还有一种……轻微的、持续的耳鸣般的回响,在耳道深处隐隐作响。
那是长时间暴露在“低语”和极端紧张环境下的后遗症。
视野也有些恍惚,习惯了绝对黑暗和微弱荧光后,突然的明亮光线让眼睛刺痛。
不由自主地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你们……这是怎么了?!”
一声苍老、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浓浓担忧的呼喊,打破了庇护所内的寂静。
陈老端着半碗水,僵立在不远处,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突然从光门中跌撞而出的五人。
眼前的五个人,状态狼狈,身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像是经历了一场艰难恶战后的精疲力竭。
王楷被医生和黑子搀扶着,自己能勉强站立,但脚步虚浮。
他右手的临时包扎被暗红色的血和少许诡异的暗绿色粘液浸透。
裸露的手背和额上有几处明显的灼伤性红斑和水泡,看着触目惊心。
好在面积并不算大。
其他几人稍微好点,没见明显的伤。
陈老忙放下水碗,快步上前,接过扶着王楷的任务。
还不忘问道:“交易那边……出事了?”
“出大事了。”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前因光线骤变和疲惫带来的阵阵眩晕,没有多说。
“先帮忙,王楷的伤要紧,具体情况稍后说。”
“对,对,先治伤。”
陈老猛地回过神,把王楷扶到一边坐下后,转身去拿医药箱和干净的布巾、热水。
医生跟上。
动作小心地解开被血和诡异绿色粘液糊住的临时绷带。
当伤口完全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尽管已有心理准备,陈老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王楷手背和小臂的皮肤呈现出焦黑、皱缩、混合着暗紫色的不祥颜色。
多处水泡破裂,渗着组织液,边缘红肿发亮,更深处似乎嵌着些极细微的、反光的暗绿色颗粒。
额头的伤口稍浅,但也同样惨不忍睹,混合着灰尘和粘液。
“腐蚀很深,有异物残留,必须立刻彻底清创。”
医生声音冷静,但语速很快,透露出情况的严峻。
他快速戴上手套,用大镊子夹起浸满消毒药水的棉球,开始小心清理伤口周围的污物。
药水刺激伤口的剧痛让王楷身体猛地一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死死咬住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左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垫子边缘,指节发白。
“黑子,过来帮忙按住他这只手臂,别让他乱动。
陈老,准备干净的纱布、止血粉、还有那卷无菌缝合线。
林凡,把强效消炎药和那瓶医用酒精递给我。”
医生进入状态,指令清晰。
庇护所内瞬间只剩下医生操作器械的轻微声响、王楷粗重压抑的呼吸、以及众人沉重的目光。
明亮的灯光下,伤口显得更加狰狞。
医生用精细的工具一点点剔除坏死组织,刮去那些嵌在肉里的暗绿色结晶颗粒。
动作稳定而迅速,但每一下都伴随着王楷身体的紧绷和颤抖。
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林凡将医生需要的东西递过去,默默退开两步,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沉甸甸的。
王楷是为了掩护大家断后才受的伤。
医生全神贯注,手法稳定而精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王楷咬牙硬挺,偶尔从齿缝间泄出几声闷哼。
坏死组织和异物被一点点剔除,暗绿色的污染被彻底清除。
伤口用高浓度酒精反复冲洗后,撒上强效消炎止血粉,最后用厚实的无菌纱布和绷带严密包扎、固定。
额头的伤口也做了同样处理。
“伤口太深,面积大,接下来会疼得厉害,你这只手也要静养一周。”
医生处理完毕,脱下手套,对几乎虚脱的王楷叮嘱道,声音带着疲惫后的松弛。
王楷虚弱地点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更别说抗议再次被“禁足”了。
陈老小心地帮他调整姿势,盖上薄毯。
处理完最紧急的伤情,庇护所内凝重的气氛稍缓。
林凡打起精神,意念一动,进入了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