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没亮,密室里还飘着血腥味,空气沉得像铁块。
沈清棠瘫在地上,浑身软得动不了一根手指。左眼眶空落落的疼,像灵魂被撕开个口子,冷风直往里灌。
她成了,用自己一半的命,换了傅司寒现在这样。
阿影像阵风似的冲进来,扶住她晃悠的身子,声音发颤:“小姐……”
手指刚碰到沈清棠后背,就摸到一片湿黏。借着微光一看,她素白的寝衣早被冷汗和血浸透,后背的蝴蝶骨凸着,弱得像一碰就碎。
“我没事。”沈清棠的声音轻得像叹气,挣扎着抬头往主卧看。床上的傅司寒睡得安稳,眉头上缠着的死气黑雾没了,识海里那团不祥的红光也被她的魂火压在角落,再闹不起来。
她丢了一只“眼睛”,换他活下来。沈清棠扯出个白惨惨的笑,对阿影说:“你看,值了。”
阿影眼圈一红,没敢多说,赶紧清理地上的替命契纹。每擦去一滴血,都像抽走沈清棠一分生机。弄完这些,沈清棠彻底没了力气,被阿影半抱到傅司寒床边。
她轻轻躺下,侧过身盯着他熟睡的脸,不敢靠太近,怕身上的血腥味惊扰了他。可她没察觉,自己瞎了的左眼角滑下一滴混着魂力和心血的泪珠,落在傅司寒的枕套上,凝成暗红的泪形印记——那是替命珠认主失败、魂火反噬的泣魂痕。
天快亮时,傅司寒猛地惊醒,心脏狂跳,后背全是冷汗。他做了个噩梦,梦里自己困在火海里,看见沈清棠在对面哭着喊他,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伸手抓到的只有她滚烫带血的手腕。
“棠棠……”他喘着气转头,沈清棠就躺在身边,呼吸平稳,脸却白得没血色,嘴唇也淡了,眼下一片青黑,比梦里的她还要累、还要弱。
傅司寒心一沉,鼻尖嗅到一丝被掩盖的血腥味,目光落在枕边——银灰色枕套上有个干涸的暗红印记,像滴眼泪,摸着冰得刺骨。
他忽然想起昨晚惊醒时,抓她手腕时她那句“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当时她的声音明明藏着痛,还在掩饰。
她骗了他。昨晚一定有事。梦里的灼烧感、滚烫体温、这滴血泪……全指着身边这个“熟睡”的人。傅司寒眼神沉得像古井,没叫醒她,就盯着她看——她到底为他做了什么?付了多少代价?
天大亮时,沈清棠才醒。一动浑身骨头疼,后背还有血痂的僵硬感。她刚坐起来,就见傅司寒靠在床头盯着她。
“醒了?”他声音低沉,带着点探究,“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沈清棠心头一紧,避开他的目光,“就是累,想去洗个澡。”她得赶紧洗掉身上的痕迹。
“我帮你。”傅司寒直接抱起她往浴室走,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
沈清棠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直打鼓:他是不是发现了?
傅司寒抱着怀里轻飘飘的人,垂眸看着她苍白的侧脸,没问话,眼睛却在找答案——他要知道,她单薄的寝衣下藏着多少秘密和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