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魔城深处,龙脉泣血的异象渐息。叶残生倾尽全力,借辽东神秘存在与龙脉自身灵性内外合击,终斩断部分代码井锁链,暂缓了一条主龙脉的崩解。然此举亦令他伤上加伤,气息萎靡,以剑拄地,剧烈喘息,心灯之光黯淡如风中残烛。万魔鼎虽受反噬,鼎身震颤,却在幽冥尊主疯狂催动下,依旧缓缓弥合,散发出更危险的气息。
幽冥尊主(模糊面容下,秩序之眼冰冷锁定叶残生,混沌之眼则扫过东北方向,闪过一丝暴虐):“断一链而救一鳞,何异于杯水车薪?叶残生,你拼却性命,又能救得几条龙脉?护得几人?”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你可知,为何历代帝王,乃至上古圣王,皆欲‘问鼎’?”
他并未立刻发动雷霆攻击,反而话锋一转,指向那尊仍在搏动的万魔鼎,更确切地说,是指向鼎心那被污染的豫州鼎核心。
“鼎,乃国之重器,权力象征,更是……承载天命、沟通天地、镇压气运之物!” 幽冥尊主语气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狂热与嘲弄,“禹王铸九鼎,定九州,是想以人力定天命,以神器镇山河,保万世太平。可结果呢?夏桀无道,鼎迁于商;商纣暴虐,鼎迁于周……至今,这九鼎何在?散落、破碎、蒙尘!连这豫州鼎,也成了本尊掌中之物!”
“可见,所谓天命,所谓气运,何等虚无缥缈,何等脆弱易变! 一代代帝王将相,为此‘鼎’之重,耗尽心血,征战杀伐,涂炭生灵,最终不过镜花水月!此乃‘问鼎’之悲,亦是旧天道之‘虚妄’!”
守夜(山岳虚影传来沉重波动,带着悲凉与认同):“他……所言非虚。龙脉会枯,王朝会灭,九鼎亦会蒙尘。守护山河,注定是条沉重而看不到尽头的路……”
织梦(流萤之光黯淡):“好多……好多关于‘鼎’的梦……有辉煌的,有破碎的……都带着……好重好重的分量……”
幽冥尊主(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而本尊,将终结这虚妄的循环!代码井的秩序,将赋予‘鼎’全新的、永恒的意义!此鼎——”他指向万魔鼎,“将不再是象征,而是‘规则’本身!它将彻底融合代码井秩序与此界本源,成为运转天地、裁定万物的‘中枢’!从此,再无王朝更迭,再无气运流转,唯有在绝对秩序下的永恒‘安定’!这,才是真正的‘问鼎’!问的是‘规则’之鼎,定的是‘万世’之基!”
“承载此鼎之重的不再是易变的‘人心’、‘天命’,而是不朽的‘秩序’! 本尊愿背负这‘制定规则、监管万物’的千古重担,只为换取一个再无动荡、再无不公的世界!这,难道不比你那徒劳的、修补式的守护,更加‘沉重’,更加‘伟大’吗?!”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叶残生的道心之上! 直指守护者最大的困惑与无力感——面对似乎注定的兴衰轮回,个体的努力究竟意义何在?
叶残生(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与心绪激荡,眼中虽疲惫,却燃起更加坚定的光芒):“魔尊,你错了。大错特错!”
他缓缓站直身体,寂灭珠光虽弱,心灯却因信念而重新稳定燃烧。
“禹王铸鼎,非为私欲,乃为 镇滔天洪水,安天下黎民 !九鼎所承之重,非 权力之重 ,而是 万民生计之重,山河安泰之重 !历代失鼎,非鼎之过,乃 持鼎者失德,背弃了鼎所象征的‘责任’ !”
“你所言的‘秩序’,看似完美,实则冰冷死寂,剥夺了生灵抉择的权利,扼杀了所有的可能与希望! 你所背负的‘重’,不过是 掌控欲与独占欲的无限膨胀 !而非真正心怀苍生的‘担当’!”
“真正的‘问鼎之重’,在于 明知前路艰险,世事无常,仍愿为心中之道、所爱之人、所护之地,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在于 即使只能照亮一方角落,守护一时安宁,亦不负本心 !”
“这重量,源于‘情’,源于‘义’,源于对每一个鲜活生命的尊重与怜悯! 而非你那般,将众生视为数字与零件,强行纳入你设计的牢笼!”
话音未落,叶残生竟主动踏前一步,无视周身剧痛,将残存的所有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寂灭珠与心灯!
“这‘问鼎之重’,叶某……担得起!”
他不再试图去破坏魔鼎,或是攻击魔尊,而是将心灯之光化作一道温暖、坚定、充满悲悯与守护意志的光柱, 并非射向敌人,而是照亮 那尊仍在泣血、挣扎的龙脉虚影,照亮 这破碎魔城中每一寸被污浊的大地,照亮 虚空中那无数被强行抽取来的、充满痛苦的魂灵碎片!
同时,寂灭珠光散开,化作点点星芒,融入心灯光柱之中,并非毁灭,而是 抚平伤痛,净化怨念,给予那些痛苦灵魂一丝最后的安宁与慰藉 。
他在以自身最后的行动,诠释他的“道”! 即便无力回天,也要在最后一刻,践行守护之责,给予苦难者一丝微光!
“冥顽不灵!” 幽冥尊主怒喝,代码井秩序之力再次凝聚,化作毁灭光矛,就要将叶残生这“螳臂当车”的行为彻底碾碎!
然而——
“嗡……”
那尊被叶残生心灯照亮的龙脉虚影,竟发出了不同于之前痛苦哀嚎的、一声低沉却充满感激与决绝的龙吟! 它挣扎着,将残存的一缕精纯龙脉本源,主动渡向了叶残生!虽然微弱,却如雪中送炭!
与此同时!
织梦(流萤之光突然亮起,传递出无数微弱的、却充满生机的意念):“那些快要熄灭的‘梦’……亮了一下……它们在说……谢谢……”
守夜(山岳虚影传来一丝暖意):“山河……有灵……它们在回应你的心!”
凌素心印记(月华清辉洒落):“残生,你看到了吗?这便是‘问鼎’真正的分量——不在于掌控,而在于……守护所带来的,哪怕再微小的回响。”
“轰隆!”
幽冥尊主的毁灭光矛已然轰至!但叶残生周身,那融合了龙脉反馈、众生愿念与自身信念的心灯寂灭之光,竟凝实了几分,硬生生挡住了这必杀却未散!
“魔尊!” 叶残生拄剑半跪,抬头,目光如炬,“你的‘重’,压垮了人性,带来了死寂。而我的‘重’……虽微渺,却连接着生机与希望!这,便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问鼎之重,重在人心!”
道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不仅是力量的碰撞,更是道路与信念的终极较量!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