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秘境,温暖如春,与世隔绝。叶残生立于冰湖之前,面对那静坐青石、气息与天地合一的布衣男子——刀圣。对方那一道直透识海的意念询问,平静却带着无上威严。
叶残生(躬身,执晚辈礼,神色庄重,以心念回应,亦是对自身道心的梳理):“前辈明鉴。晚辈叶残生,为追查祸乱天下、窃取龙脉、荼毒生灵的‘幽冥教’及其幕后‘魔尊’而来。此獠勾结朝中权贵,引动域外‘代码井’邪力,意图以万灵血祭完成‘幽冥转生’,颠覆乾坤。如今京城迷雾重重,边关烽烟再起,皆系于此。晚辈一路追查,得闻前辈乃漠北守护,曾以无上刀道斩妖除魔,故特来拜见,恳请前辈出山,共抗魔劫,挽救苍生。” 他言简意赅,将幽冥教、代码井、魔尊图谋等关键信息和盘托出,坦诚相告。
刀圣(目光依旧平静,如古井无波,手中未开刃的铁刀无意识地在冰面划过一道浅痕):“幽冥教……代码井……魔尊……原来,那令人厌烦的阴冷秽气,根源在此。” 他抬眸,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叶残生,更似穿透其躯壳,直视其识海中的心灯与寂灭珠。“你身负寂灭至宝,心灯长明,功法正大堂皇,更兼心怀苍生,确是正道栋梁。然,天道循环,劫数自有定数。我避世于此,一为镇守此地龙脉节点,二为参悟无上刀道,三则……亦是厌倦了红尘纷争,因果缠身。”
叶残生(心下一沉,但语气依旧坚定):“前辈,魔劫非是天数,实乃人祸!幽冥教倒行逆施,以邪法强改天命,若让其得逞,非但红尘化焦土,恐这方天地法则亦将崩坏,前辈欲求之无上大道,亦成镜花水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刀圣(不置可否,目光转向那平滑如镜、却暗藏凌厉刀意的冰湖):“你可知此湖为何终年不冻,其下却冰封刀意?”
叶残生(微怔,依言将灵识探向冰湖):“请前辈指教。”
“此湖之水,乃万年雪髓所化,至阴至寒,却能映照本心,滋养神魂。” 刀圣缓缓道,“而其下冰层,封印的并非实物,而是我毕生刀意之根——‘斩缘’。斩断尘缘,方得清净;斩断执念,方见真我;乃至……斩断因果,超脱轮回。” 他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一种决绝的孤高与寂寥。
叶残生(灵识触及湖下冰层,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断绝”之意扑面而来,并非杀戮的暴戾,而是一种更本源、更绝对的“分离”法则,仿佛能斩断时间、空间乃至一切联系,令其心神剧震):“斩缘之刀……这……这已近乎触及规则本源的境界!”
守夜(山岳虚影传来前所未有的震撼波动):“残生!此刀意……与代码井的‘秩序’之力有异曲同工之妙,却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径!代码井是‘构建’与‘控制’,而此刀意是‘解构’与‘解放’!若论本质层级,恐不遑多让!”
凌素心印记(月华微颤):“难怪他能以武入道,抗衡乃至压制代码井的规则侵蚀。斩断一切外缘与束缚,自然不惧规则枷锁。”
刀圣(似能感知到叶残生体内的波动,淡淡道):“你的寂灭珠,蕴含‘归于虚无’的终极寂灭之意,与我的‘斩缘’之刀,一为终结,一为分离,看似相近,实则道途迥异。你之心灯,乃‘点燃希望,照破黑暗’的创生与守护之力,与你的寂灭本源看似矛盾,却被你以坚定意志强行融合,故而你的路,比我的更难。”
叶残生(若有所悟):“晚辈愚钝,只知行所当行,心灯为引,寂灭护道,但求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好一个问心无愧。” 刀圣眼中首次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赏,“你的道,在于‘承担’与‘守护’,故而无法像我这般‘斩断’。强求孤高,反损道基。然,欲以寂灭行守护之事,需明悟‘寂灭非终,亦是新生之始’的至理。你的心灯,照亮的不仅是外界黑暗,更应是自身寂灭本源深处的‘一点灵明不昧’。”
话音未落,刀圣并指如刀,朝着冰湖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但整个秘境仿佛微微一颤!湖面冰层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缝隙,并非物理上的开裂,而是一种“概念”上的“分离”!透过缝隙,叶残生看到的并非湖水,而是……一片混沌虚无,以及虚无中心,那一点微弱却永恒不灭的、代表着“存在”本身的光芒!
“寂灭心灯,照见真如!” 刀圣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响在叶残生识海最深处!
轰!
叶残生只觉灵台一阵清明,识海中沉寂的寂灭珠骤然光芒大放,但与以往不同,这次的光芒不再仅仅是净化与消亡,更带着一种从绝对“无”中诞生“有”的奇妙道韵!心灯之火与之交融,不再是勉强共存,而是开始了更深层次的共鸣与转化!仿佛寂灭的尽头,本就是心灯点燃的起点!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悟涌上心头! 他对寂灭珠的理解,对心灯的运用,对“守护”与“寂灭”这对矛盾力量的融合,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他的气息开始攀升,体内真元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流转、提纯,神魂与肉身都在发生着细微而深刻的蜕变!
这并非修为的暴涨,而是道境上的顿悟与升华!
良久,叶残生缓缓睁开眼,眸中神光内敛,却更显深邃浩瀚。他对着刀圣,深深一揖:“多谢前辈点化!晚辈受益匪浅!”
刀圣(微微颔首):“悟性不错。你能在此时此地有所悟,亦是你的缘法。至于出山之事……” 他目光再次投向秘境之外,仿佛穿透重重山峦,看到了那烽火连天、魔气肆虐的人间。
“幽冥教与那魔尊所为,已非寻常红尘杀劫,其窃取龙脉,引动域外邪力,确已威胁此界根本。我虽避世,亦不能坐视天地倾覆。” 刀圣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然,我需镇守此地龙脉节点,以防魔尊声东击西。且我之‘斩缘’刀道,不宜轻易介入过深因果,否则恐生变数。”
叶残生(心中一动):“前辈之意是?”
刀圣(抬手,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无形无质却让叶残生神魂都感到刺痛的刀意浮现):“我可赠你一缕‘斩缘’刀意本源,关键时刻,或可助你斩断魔尊与代码井的部分联系,破其邪法。此外,我可传你一门‘心刀’凝练之法,以此法淬炼你的心灯之力,可使其更具锋芒,专破邪祟神魂。至于直接出手……非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离开雪山。但若魔尊真身现世,危及天地,我自会出刀。”
话音未落,那一缕“斩缘”刀意已化作一道微光,没入叶残生眉心。同时,一段玄奥的“心刀”凝练法诀,直接印入其识海。
叶残生(感受到眉心和识海中的变化,知此馈赠何其珍贵,再次郑重行礼):“前辈厚赐,晚辈铭感五内!有此助力,对抗魔尊,晚辈信心倍增!”
刀圣(摆摆手):“去吧。人间劫难,需人间之人自渡。你之道,在红尘中磨砺,方得圆满。记住,魔尊虽强,其根基在于代码井赋予的‘伪秩序’与幽冥邪法催生的‘恶念’。破其秩序,散其恶念,则其势自溃。代码井……乃域外之物,与此方天地法则格格不入,是其力量之源,亦是其最大破绽所在。”
“晚辈谨记!” 叶残生将这番话深深印入心中。
“离开之路,就在湖心。” 刀圣说完,不再多言,重新闭上双眼,气息与雪山秘境融为一体,仿佛化作了一尊亘古存在的石像。
叶残生知道,此番机缘已尽。他走到冰湖中心,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冰雪旋涡。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静坐的刀圣,踏入旋涡之中。
光芒一闪,叶残生已出现在汗腾格里峰之外。 身后雪山依旧静谧,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但他识海中那缕凌厉的“斩缘”刀意与玄奥的“心刀”法诀,以及体内愈发圆融强大的寂灭心灯之力,无不证明着这次雪山之行的巨大收获。
冰湖悟道,得窥无上刀境,更获强援承诺与破敌关键。 目标明确,实力大增,叶残生望向东南方向,那里是京城,是海疆,也是最终决战的舞台。他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疾驰而去。
前方,仍是波澜云谲,但心中之灯,已照亮更深远的道路。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