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在无垠海面上划过,身后是渐行渐远的故土轮廓。叶残生白衣胜雪,立于船头,腰间玉剑“斩浪”道韵内敛,与周遭天地呼吸共频。航出三日,海天交界处忽然漫起一片朦胧的七彩光晕,空气中浮动着细碎的晶体,如星尘般萦绕舟侧。怀中断剑“孤舟”传来微不可察的温热——凌无赦沉睡的魂魄,对这片海域生出了玄妙的共鸣。
前方海面开始呈现异样,海水不再是纯粹的蓝,而是透出一种琉璃般的质感,水下隐约可见嶙峋的阴影,并非礁石,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骨骸,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更奇异的是,这里的空间似乎有些许扭曲,光线经过时会产生轻微的折射,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涟漪。叶残生放缓舟速,灵台清明,归一意境自然外放,细细感知着这片天地的独特法则。
一、星骸古阵
轻舟驶入光晕核心,眼前的景象令人屏息。无数巨大无比的骨骸半沉于琉璃海中,骨架呈银灰色,形态奇异,绝非世间任何已知生灵。它们以一种看似杂乱,实则暗合某种至理的方式分布,骨架之间,有纤细如发丝的能量流无声流淌,编织成一张覆盖整个海域的无形巨网。这里的天地元气异常活跃且精纯,却带着一种古老的寂灭气息。
叶残生心念一动,玉剑轻吟,一道温和的剑意如触手般探向最近的一具骨骸。剑意触及骨架的刹那,那骨骸竟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繁复的天然纹路,与玉剑道纹产生微弱呼应。一股苍茫的意念碎片涌入叶残生脑海:星辰陨落,巨人泣血,一场发生于不可考年代的惊天之战,以及……一道残缺的、关于“万物归墟,复返太初”的法则感悟。这片星骸之海,竟是远古神魔战场的一角,这些骨骸的主人,曾是执掌部分天地法则的强大存在。
二、法则涟漪
正当叶残生沉浸于这古老感悟时,平静的海面陡然生变。星骸古阵的能量流突然变得紊乱,海域中心传来低沉的嗡鸣,一道无形的波纹以超越速度的概念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空间泛起褶皱,光线扭曲,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似乎变得粘稠起来。
轻舟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被这法则的涟漪撕碎。叶残生凝神定气,归一剑意不再是锋锐的劈斩,而是化作一团柔和的清光,将轻舟包裹。清光与法则涟漪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竟是在不断解析、适应、乃至调和着这紊乱的规则之力。他感觉到,这涟漪并非攻击,更像是某种庞大存在无意识的心跳,或是某个精密仪器出现了细微故障导致的能量逸散。而其根源,似乎就在星骸古阵的最深处。
三、遗民踪迹
循着涟漪的源头,叶残生驾舟深入。在一片尤其密集的巨型骨骸环绕处,他发现了一座小小的岛屿。岛屿并非泥土构成,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星辰碎片堆积而成,岛上建有简陋的石屋,屋外晾晒着某种发光海藻编织的渔网。几个身着粗布麻衣、肤色苍白近乎透明的人,正惊恐地望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他们的语言古老而晦涩,但眼神中的警惕与一丝深藏的悲怆却清晰可辨。叶残生散去剑意,以示友好,以神念传递平和的意念。良久,一位最为年长、额上有星辰状印记的老者颤巍巍地走出,以生涩的神念回应:“外来的……行者?你……能平息‘墟’的躁动?” 从老者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叶残生得知,这些人是远古神魔遗民的后裔,世代守护这片星骸海,依靠古阵逸散的能量生存。然而近来,古阵核心的“墟眼”越来越不稳定,时常爆发法则涟漪,威胁着他们脆弱的家园。他们称叶残生刚才调和涟漪的力量为“太初之气”,视其为希望。
四、墟眼隐忧
老者引领叶残生来到岛屿中心的一口深井旁。井口并非向下,而是指向天空,井壁光滑如镜,内部幽暗,仿佛连接着另一个维度。这就是“墟眼”,古阵的能量枢纽,也是不稳定的根源。叶残生凝神感应,察觉到井中深处,两股截然不同的法则力量正在缓慢地碰撞、摩擦,一股充满生机与创造,一股则指向寂灭与终结。它们的失衡,导致了涟漪的爆发。
“先祖预言,当太初之气重现,或可重定墟眼阴阳,延缓大寂灭的到来。”老者眼中充满期盼。叶残生明白,这已非个人恩怨或一族存亡,而是关乎一片独特天地、一种古老法则体系的存续。他的归一剑道,或许正是解决此局的关键。然而,贸然介入如此高层次的法则平衡,风险莫测。他望向深邃的墟眼,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与危险,陷入了沉思。远方的航行,似乎遇到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道途关卡。
(第九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