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钥指引的光路如银河垂落,穿透污浊的怨念潮汐,直指巨眼侧下方那片纯净星域。叶残生驾驭轻舟逆流而上,星骸道印在额前灼灼生辉,将侵蚀而来的混乱法则尽数荡开。越靠近观星殿碎片,周遭时空越是扭曲,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临熔岩,这是纯净星辰之力与渊主污染激烈对抗产生的法则乱流。怀中断剑中,凌无赦残魂燃烧所化的护心障已薄如蝉翼,却始终稳固着叶残生最后的灵台清明。
历经三个时辰的艰险跋涉,轻舟终于撞破一层无形的屏障,闯入一片诡异的宁静空域。眼前景象令人震撼:无数宫殿的残骸静静悬浮,飞檐斗拱破碎不堪,却依旧流转着淡淡的星辉。这些残骸以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绕行,拱卫着中央一座相对完好的偏殿。殿门匾额上,“观星”二字虽布满裂痕,却依旧透出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
一、星阵残铭
叶残生踏上偏殿前的汉白玉广场,脚下顿时亮起万千星点。这些星点构成一幅残缺的周天星图,但多处关键节点已被污浊的黑色能量侵蚀阻断。他俯身细察,发现星图边缘刻有细密铭文,记载着凌氏先祖最初的担忧:“归墟之眼,宇宙呼吸之窍,然其力至宏,易引邪祟觊觎。立此殿观之,布星阵守之,然终非长久计……”铭文至此中断,断裂处残留着焦黑的指印,仿佛记载着仓促间遭遇不测。
正当叶残生试图以星骸道印引动星图共鸣时,广场四周的虚空突然裂开数道缝隙,钻出三具身披腐朽星纹袍的尸骸。它们眼窝中跳动着幽绿鬼火,手持断裂的星仪,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吼:“亵渎圣地……当诛!”攻势凌厉,竟引动残存星阵之力化作星光锁链缠来!叶残生玉剑疾点,斩妄刀意融合星辰法则,刀光过处,锁链崩碎,尸骸眼中的鬼火也随之黯淡,最终化为飞灰,消散前竟露出一丝解脱的神色。
二、遗影传承
击退守卫,叶残生推开沉重的殿门。殿内空旷,唯有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破碎星晷。晷盘上,一道模糊的女子虚影悄然浮现,容貌与凌母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更为沧桑古老。她并非凌母残像,而是凌氏更早一代的观星者——“璇玑长老”留下的遗影。
“后世子孙,汝终至此地。”遗影开口,声音空灵如星语,“归墟之眼本无善恶,乃平衡之枢。然上古有‘噬星魔尊’欲夺其力,虽被先祖击溃,其怨念不散,浸染眼窍,方有后世‘渊主’之祸。”她指向星晷,晷针投射出光影,显现出巨眼内部核心——一团被漆黑锁链层层缠绕的纯净光核,正微弱搏动。“欲净污秽,非以外力强攻,需以星钥为引,汝之守护道印为桥,沟通光核,助其自醒。”
话音未落,遗影突然剧震,面露惊容:“不好!渊主已察觉此地,其分身正携‘万孽幡’而来,欲彻底污染星晷,断绝最后希望!”殿外虚空,恐怖的压力如潮水般涌来,整片遗殿区域开始剧烈摇晃。
三、幡影遮星
叶残生冲出殿外,只见一道遮天蔽日的黑色幡旗已席卷而至,幡面上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哀嚎着,散发出侵蚀一切的污秽气息。幡旗之下,渊主的一道凝实分身狞笑着,其手中握着一枚不断滴落黑血的玉珏——正是当代靖海司大都督的身份信物! “痴儿,尔等守护的,早已是从根朽坏的秩序!”分身挥动万孽幡,污血如瀑,浇向星晷所在的偏殿。
星骸道印自主爆发,星辰光罩护住叶残生与身后大殿,但在万孽幡的冲击下光罩剧烈波动,裂痕蔓延。凌无赦的残魂传来决绝的意念:“残生,我燃尽残魂,可暂阻幡影三息!你速依璇玑长老之法,沟通光核!” 不等叶残生回应,断剑“孤舟”迸发出最后的湛蓝光华,化作一道流星逆冲幡影!
四、心映星核
趁着凌无赦牺牲争取的三息之机,叶残生全力运转星骸道印,神识借助星钥之力,如丝如缕地探向巨眼深处那被囚禁的光核。无视外界的惊天碰撞,他的心神与那微弱搏动的光核轻轻触碰。
刹那间,他“看”到了光核的记忆:宇宙初开时的宁静,星辰诞生的喜悦,万物生长的蓬勃……以及被魔尊怨念侵蚀时的痛苦与挣扎。一种浩瀚而古老的意志,带着一丝疲惫与希冀,与他的守护道印产生了共鸣。无需言语,叶残生明白了该如何做——不是净化,而是“抚慰”与“唤醒”。
他以神识为笔,以自身对秩序、对生命、对守护的理解为墨,在光核表面勾勒起玄妙的道纹。每一笔落下,光核的搏动便有力一分,缠绕其上的漆黑锁链便崩裂一根。外界,万孽幡的攻势随之一滞,渊主分身发出惊怒的咆哮。
当最后一道关键道纹勾勒完成,叶残生额心的星骸道印与光核彻底同频。他清晰感觉到,巨眼深处,某种沉睡了万古的意志,正在缓缓苏醒。而代价是,怀中的断剑,彻底失去了所有灵性,变得冰冷、沉寂。
(第一百零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