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残生三人摆脱净海营的纠缠后,迅速隐入海市蜃楼错综复杂的巷道深处。泊舟客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七拐八绕,最终将他们带至一处由废弃船舱改造的隐秘据点。此处位于海市边缘,紧靠岩壁,仅有狭窄水道相通,异常僻静。舱内虽简陋,却储备有清水、干粮和基本的伤药。
凌素心立即为叶残生检查伤势。方才短暂却激烈的冲突,牵动了他强行催动镇海印留下的内伤,经脉隐隐作痛,气息紊乱。在凌素心以精纯内力助其疏导调理后,叶残生苍白的脸色才稍稍恢复。“必须尽快离开海市,”凌素心语气凝重,“净海营此番拦截未成,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在此地的眼线,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泊舟客靠在舱门旁,警惕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接口道:“不错,那帮杂碎鼻子灵得很。而且,我总觉得刚才那队人马不简单,不像是普通的巡海士卒,倒像是……专门冲我们来的。”他回想起那个年轻哨官凌厉的爪功和其手下精悍的配合,心中疑窦丛生。对方似乎对他们的行踪和身份了如指掌。
叶残生无法言语,但眼神已表明一切。他取出百晓生赠予的那枚皮质海图,在舱板上铺开,手指坚定地指向南方标记着的“雷鸣废墟”。下一道“辟水”剑魄的线索就在那里,这不仅是提升自身实力、揭开七剑之谜的关键一步,更是通往寻找凌无赦、救援凌啸天方向的必经之路。
凌素心凝视着海图上那片被标注为险地的区域,沉吟道:“雷鸣废墟……传说那里是上古雷泽遗迹与南海狂暴风浪交汇之处,环境极端恶劣,且多有异兽盘踞,凶险异常。但楼主既指明此路,必有深意。”她看向叶残生,“你的伤势需时日静养,但眼下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前往雷鸣废墟路途遥远,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并设法避开沿途追兵。”
泊舟客凑过来看了看海图,咧嘴一笑,眼中却无丝毫笑意:“路是不好走,但也不是没法子。我知道有条老航道,虽然绕点远,胜在隐蔽,能避开净海营常设的几处关卡。不过,需要弄一艘更快的船,咱们现在这艘小帆船,跑不过净海营的艨艟快艇。”
计议已定,三人分工。泊舟客负责利用其在海市底层的人脉,设法换取或“借”一艘性能更佳的船只,并采购远航所需的特殊补给,如防雷击的绝缘材料、应对恶劣海况的装备。凌素心则利用最后的时间,进一步指导叶残生调理内息,稳固伤势,同时将一些凌家与靖海司传承中关于应对雷系功法、诡异天象的要点告知于他,以期在抵达雷鸣废墟前,让叶残生的状态能恢复得更好一些。
夜幕降临,海市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在外。废弃船舱内,油灯如豆。叶残生盘膝而坐,继续运功疗伤。怀中的镇海印依旧沉寂,但那柄锈剑“斩浪”横于膝上,在昏暗的光线下,剑身的锈迹似乎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经过蚌仙楼之行的冲击和方才的战斗,他心志愈发坚韧,对前路的艰险有了更清醒的认识,但追寻真相、守护同伴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次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泊舟客悄然返回,带来了好消息:一艘轻捷的“浪里飞”舟已备妥,所需物资也已齐全。他甚至还打探到一些零碎消息,称近日确有不明势力在重金打探“叶姓少年”和“凌姓女子”的消息,印证了他们的行踪已然暴露。
“事不宜迟,趁天未亮,我们立刻动身。”凌素心果断下令。
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据点,登上泊舟客准备好的新船。这艘“浪里飞”船身狭长,帆具精巧,确实更适合快速航行与隐蔽行动。在泊舟客的操控下,小舟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出海市错综复杂的水道,驶向南方那片未知的、电闪雷鸣的海域。
船首劈开墨蓝色的海水,泛起细碎的白沫。叶残生立于船头,任海风拂面,目光穿越晨雾,望向南方天际那隐约可见的、如同铅色幕布般的雷云区域。新的征途已然开始,雷鸣废墟的考验就在前方,而背后的危机,也如影随形。
(第六十八章·完)